好在薛氏几个还顾忌着各自的身份和宫里的懿贵太妃,不敢大闹。姜氏又咬死不认早知皇帝属意宁诚伯府三姑娘一事,开口闭口懿贵太妃是皇帝生母,大靖以孝治天下等等,好不容易将几人唬住,送出了侯府。

    傍晚承恩侯朱楠擎心事重重地回了擎园,与深锁眉头坐在榻上的姜氏相顾无言,晓彼此所想,都不知该如何去面对。

    屏退下人,堂屋的门一关上,姜氏就不禁幽叹一声,眼中盛满惶恐与不甘:“侯爷,您说这可怎么办?”

    在前院书房呆坐了一下午,皇帝登基这十载,减田赋,变更徭役,重农重学,开设官学补助等等所施之政尽数在脑中过,承恩侯想否定他所有的政绩,但却不能,凄然苦笑。

    昔日那个钟情于舞文弄墨的皇七子,真真是演的一手好戏,骗过了所有人。

    这一夜,李安好又一次翻来覆去,难能入眠。下午禁卫已经将宁诚伯府围了,除了几个主子,其他出入都要经过严格盘查。随之她的汀雪苑也迎来了一群宫人,太监、宫女、嬷嬷都有。

    宫人入了汀雪苑,除了几个近身伺候她的丫鬟,其他的女婢和婆子都被换下。尚衣监的宫嬷嬷为她量体,准备帝后大婚时要穿的凤袍。而她从明天也要开始跟着宫仪嬷嬷,学宫规礼仪。

    手指轻捻着皇上予她的那块龙凤腾翔墨玉珮上的纹路,李安好长出一口气。及笄后,她也有偷偷想象过自己未来的夫君,以为依着外家的情况,应多是有才学的士子,却不成想竟是这天下君王。

    红梅树下,清隽郎君,凤目中星辰,吾心亦昭昭。皇帝有四海,她心明。弯唇笑之,李安好闭目,其实自己内心深处大概也是不甘于草草一生。

    □□院,小雀儿拿着个小小的花绷子跟在一宫女身后,鼓着两腮念念咕咕地说:“主上为什么要把我除名,是不是因为之前我露陷的事?”

    长相清秀的宫女嘴角自然上弯,走到深井边蹲下:“跟着凤主不好吗,还是你对暗卫营的戒律念念不忘?”

    “可是……可是,”小雀儿两圆眼又红了:“我会成为天甲。”

    天甲吗?宫女笑弯了两眼:“我在天壬手下撑不了一炷香。”她给自己脸上贴金了,确切地说是天壬让她一手,而她全力以赴,一炷香内还是败下,这就是天地之别。龙卫设立一百三十年,到今为止就没一个暗卫能霸着天甲的名字过满年。

    地壬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小雀儿小嘴一瘪,眼泪流下。

    都八岁了还整天呜呜咽咽,宫女无奈叹气:“主上既已下令,龙卫你定是回不了了,”听着呜咽声更加压抑,接着说道,“但你可以更加努力,待手把式炼成,撺掇凤主建立一支凤卫。”

    嗯,听着好像还挺有威严的。

    小雀儿转身,不想再理会地壬姐姐了,她虽然年岁小,但也知主上是不可能允许建立凤卫的。

    籽春院里,钱氏躺在床上,两眼大睁着,一天都恍恍惚惚的,她还是不敢相信宁诚伯府会出一位皇后,用手肘拐了拐睡在边上的男人:“夫君,你打我一下。”

    “半夜三更的不睡觉,你又想干什么?”李骏立马往床里去了去,语调严肃地警告道:“安好的身份不一样了,如今咱们府里全都是宫里的眼睛,你不许给我闹幺蛾子。”

    她又不傻,钱氏头歪向里:“我就是想让你打我一下,让我知道这不是在做梦。”想想宁诚伯的爵位还能更上一层,彦哥儿、宏哥儿有个皇后姐姐,以后说不定还会有个皇帝外甥,咝……

    不行,她得把自己调理身子的方子收罗收罗,交给李安好。

    “你自己打,”宁诚伯双手抱着自己,身子一翻,面朝里。他是要成为国丈的人,怎么能动手打一妇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