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晚霞已经消散,夜色默默降临……

    前面就是火车站了,再走半个小时就能回到铁路新村。

    斯雨兰是又热又饿,实在走不动了。感觉自己的两条腿像是灌了铅水一样,步履沉重,身上的咖啡色女包成了累赘。她在街边一条长椅上坐下了,睁着一双疲乏的眼,怔怔看着这座陌生城市……

    此刻已是晚上七点多钟,辰州的大街上有一点点空旷,夜生活的时段正在启动。餐馆爆棚,彩灯闪烁,霓虹灯在游走,就连大超市里都徜徉着蹭空调的顾客。一群大妈蛮横的占领了一块街面,就地摆上一台音响设备,跟着旋律跳起了广场舞……

    南国都市的夜是如此的闷热,喧嚣,丰富多彩,吸引众多市民参与其中。

    斯雨兰抬头看了看夜空,星光璀璨,一轮明月悬在高楼大厦上方。只是它被城市里的声光杂色干扰,天空显得如此破碎狭小,没有峡山山区那种静谧和清凉的美感,更没有浩瀚无垠的跨越时空之感。

    怎么说呢?她很烦恼,寻找哥哥的路很不平坦。

    她从北京出发,一路南下,次日下午在武汉换乘了k4505次旅客列车。原想第三天的早晨就能抵达辰州,不料夜晚上卫生间,在里面遇上了扒车逃犯杜飞,在搏斗中坠落车下,遇险峡山。好在乘警江虹奋不顾身,孤胆追踪,在棠阳站拯救了她。

    凌晨,惊慌失措的她,在天蒙蒙亮时选择逃离。她趁着江虹在站房里打瞌睡,悄悄爬窗出去,沿着那条山间小道一路向前,谁知误入大山深处。惊慌失措之时,她又不想返回车站,而是稀里糊涂翻越了天剑峰,走入了岩云寨,再次落入杜飞魔掌。

    她之所以如此,只有一个单纯想法:尽快摆脱警察,离得他们越远越好。

    毕竟她的哥哥也跟杜飞一样,是个重罪逃犯,潜逃时间比杜飞还要长。她不赶紧逃走,江虹他们势必会调查她,对她进行各种盘问。虽然她是一个旅客,是受害人,但这是法律的严谨要求。她怕牵连进去,她更不想滞留,只想尽快脱身。

    她想独自一人寻找哥哥,她不想跟警察来往,那样反而容易误事。

    结果,她越想摆脱他,却怎么都摆脱不了。最终,她乖乖地被江虹带到了辰州,接受他的照顾,吃他安排的饭,还跟邝霞住在一起。她恨自己无能,却又发现社会险恶,自己不敢再越雷池一步。她是一个单身女孩,真的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保护。

    久居校园,斯雨兰是一个单纯女子。虽然家道中落,父母双亡,哥哥潜逃长达五年,至今不见踪影,她的内心饱受折磨,但终归是被动处境。在校园里毕竟有老师的关爱,同学们的帮助,遇到难题总有排忧解难之人。

    如今,自己出了校园,孤身一人千里南下,一路颠簸。峡山遇险,让她恐惧忧虑,突然醒悟,自己想的太天真了!自己太柔弱了!根本不堪一击。尤其在这异地辰州,无亲无友,除了江虹,她还有谁能够依靠?

    这是上天的安排吗?还是父母在天显灵?如果没有峡山一难,哪里能够结识江虹?自己即便到了辰州,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江虹虽然是个铁路警察,却明显是她的命中贵人,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及时拉她一把,令她转危为安。

    可是,这二十多天里,自己天天行走在辰州的大街小巷,早出晚归,望眼欲穿,也没找见哥哥身影。爸爸妈妈,你们能给我托一个梦吗?请你们告诉我,哥哥他在哪啊?他到底在哪啊?

    斯雨兰低下头,一行行的泪水夺眶而出,“啪嗒啪嗒”滴落在裙子上。人生艰难,前行不易,且行且珍惜。只是不管多苦多难,哪怕就是搭上小命,自己也要想方设法找到哥哥。这是她坚定不移的信念,没有动摇,从未磨灭。

    这个时候,一辆警车在街边悄悄停下了。一个敦敦实实的中年警察下了车,在斯雨兰身边坐下,虎着脸看着她。

    斯雨兰赶紧擦干净眼泪,她抬起头,一脸疑惑:“您是……”

    “你是斯雨兰吧?”

    “是,你怎么知道我?”斯雨兰很纳闷,除了江虹,她在辰州不认识第二个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