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槐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好像自从李少爷来过他们家后,他们家就平静不再。先是李少爷和大哥吵架,然后走了。然后是哥哥和父亲吵架,哥哥也走了。

    走后没几天,李少爷又来了,开始还是满面春风,当知道他哥走了后,脸黑的如锅底。

    紧接着父亲又哭了,求李少爷放过哥哥,他也不懂到底发生了啥。但是李少爷对父亲笑道“他是我长工,我是他债主,说什么放过不放过的。”不知道为啥,他总觉得这笑阴测测的,怪瘆人哩。

    然后李少爷走了,说是要去运城找哥哥,哥哥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他要去看看有啥帮的上忙的。但是似乎他说完这话后,父亲哭的更悲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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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雨入江南,山水如墨染。

    从回龙镇往西一百里处就是运城码头,该处位于云梦泽以北的出水口处,离长江较近。

    清晨的码头被一片薄雾笼罩,雾霭中又透出远处群山的点点翠绿。在这样低能见度的情况下,是不利于行船的,但码头的挑夫与卸载工人早已三三两两聚集起来,或是蹲坐着吃着自带的饭食,或是围坐于小摊旁,只等一阵清风吹散雾气,太阳升起,忙碌的一天便开始了。

    李福就是其中一员,他穿着洗的发白的短衫,吃着自带的饼。旁边坐着的是他的同乡,李光宗,再有一刻就要到码头通航的时间了,他把饼使劲的往嘴里塞着。由于每天大量的体力劳动,早上起床都是腰酸背痛,再加上来码头的半个时辰脚程,他基本上只能掐着点到。

    这样每天机械重复的日子确实很累,但是他内心很平静,加上中间的路程,他来这差不多有二十多天了,这些时日从前缠绕他的梦魇没有了,也不用再担惊受怕,李少爷会不会突然出现强迫他。

    虽然刚开始有点艰难,但所幸认识了同乡的李光宗,他收留了自己。他和李光宗一起合租在距离码头较远的郊区,一个破烂的小房间里,因为房租便宜。但就算再便宜,他还是不剩多少银子了,银子都留给父亲看病了,他没带多少出门。所幸码头的工钱都是当天现结,他才慢慢富余起来。

    “来来来,装货了,要二十个人,五十斤一袋,能扛的来。”船队招工头的吆喝打破了码头的平静,人群闹哄哄的一拥而上。李福飘散的思绪被拉回,瞬间跳起冲去。

    今天码头的生意还不错,李福挣得挺多。

    余晖洒下,李福和李光宗慢慢的往回走着。

    李长生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青年笑得腼腆,皮肤被晒得更加黝黑,和旁边的人勾肩搭背。

    在这条脏乱又被破旧房子遮盖的暗无天日的街道里,从最西边落下的太阳终于挤进一丝余晖,正好从他肩头旁穿过,照在了青年黝黑的眉眼。

    青年由于向着阳光而走,眼睛使劲的眨巴着,泛出一丝丝泪水,良久,终于走到了他近前。李福正欲喊一声“借过”,但过近的距离终于让他看清了眼前人的脸。这一刻时间都仿佛静止了,静到他能听见自己的心由于害怕而咚咚咚的乱跳个不停。他的脑海里有一千个声音在重复的问着“怎么办”“怎么办”,可他的身体却像个木头一样愣在当场,每一寸肌肉都在麻木的紧绷着,仿佛回到了遭受侮辱的那一天。

    李福就这样紧紧的盯着眼前人,生怕他下一秒就要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所幸他只缓缓一笑,道“好久不见啊,李福。”

    李长生看着眼前的人,他本来很生气,非常生气,想着见到这人一定要好好的给他一个教训,把他关在屋子里干他个一天一夜。但是现在见到他瘦削的身体,疲惫的脸庞,以及黝黑的皮肤,瞬间什么念头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只余下心口密密麻麻的疼着,怜惜中又夹杂着一丝丝喜悦。

    以前读到话本里头什么书生对狐妖一见钟情,日思夜想,他都是嗤之以鼻,但是现在,他似乎真的成了里头的痴情书生似的。

    “他是谁呀,阿福。”李光宗看着眼前的两人眼神你来我往似有很多话要说,他感到一头雾水。尤其是对面那一身月牙色长衫的小公子,眼睛紧紧盯着他放在李福身上的手,搞得他像犯了错似的赶紧将手拿了下来。

    “在下是李福的朋友,李伯父家里有事要找李福商议,请我帮他传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