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新郎大吵大闹,吸引途经的百姓围拢过来,新郎简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控诉冯嫽的恶行。“他见我新妇美貌,便想以银钱强买我新妇,这是当官的作为吗?还有没有天理?”

    百姓听他诉说,也都纷纷指责起冯嫽。

    草虫从马车下来,分开众人道:“你们胡说些什么,我家大人乃是女子,你新妇有几分姿色,但还不如我家大人美貌呢,怎的我家大人要强抢你新妇了?”

    顿时众人都大吃一惊,细看冯嫽的形容,眉目如画,虽然作男装打扮,绾发髻,但是耳轮有耳环的痕迹,试问世间哪有如此俊美的男子,自然是女子所扮。

    “这官大人是女子呀!”众人又发出惊呼。

    草虫得意洋洋,道:“我家大人乃是陛下钦点的出使西域的使节冯嫽,有陛下赐的专使符节,见符节如见陛下……”

    冯嫽蹙起眉头,草虫的行事未免太张扬,和式微竟是两个极端,为何武帝给她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婢女呢?是故意还是无意?

    “这位大哥,我并非强买你新妇,而是此女子并不甘心做你妇人,既然她不乐意,你若勉强日后必多争端,所以我才买下她。与你银两,你可去自娶,而她也得自由。”

    众百姓自从知道冯嫽是女子后,自然而然地站在冯嫽这一边,毕竟女子出任使节太少见,若非大贤大德大才皆不能当。

    “拿了银两再去娶吧,这女子又不愿意嫁你,何必日后夫妻不和睦,招惹闲气。”众人也都在解劝新郎。

    新郎没有吭声,但瞅神色内心已动摇,冯嫽便令人拿出银两给他,新郎犹豫少许便接过银两,这可比他买有狐的银两多几倍不止,那有了钱自然也会有新妇,因此马上展露笑颜,给冯嫽道了一个谢,便招呼迎亲队伍回去。

    有狐给冯嫽磕了一个头,道:“大人,有狐如今无处可去,请大人收留,我愿做大人的婢女,给大人洗衣做饭,侍候大人一生一世。”

    冯嫽笑了笑,道:“我此去西域,路途遥远,危机四伏,岂可带你同行,这无异是害你。”说着,便又令人给有狐银两,让她自便。

    有狐再三请求,但冯嫽始终不许,西域一去便是无回期,如何再耽误他人性命呢。

    使团继续前行,那叫有狐的女子跟在后面,虽然跟得吃力,但也是紧跟不舍。

    “主人,那女子一直跟在后面,可要劝返她?”蜉蝣问道。

    “不用,她跟累了自然就不会跟了。”冯嫽端坐马上,没有回头。

    “如果她一直跟着怎办?”

    “不怎么办,一切自愿。”

    冯嫽不再说,如果有狐诚心要跟着去西域,那就先看看她的耐性,如果跟一两天便就打退堂鼓,那还是不跟着为好。毕竟去西域不是游玩,而是一条充满艰辛和危险的路,置身其地的人都有死亡的风险。

    黄昏时经过一处树林,前后方圆二三十里没有人家,往前五六十里才是子游县,料着赶到子游县无望,冯嫽便令在此处扎营。

    一时炊烟四起,林中烟雾缭绕,一轮血红的残阳挂在树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