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守德顿时变成了一只被人掐住喉咙的鸡,他小声嘟囔几句,然后便闷着头自己走掉了。

    ——他倒是想要去告,可问题是,他只要去告,他停妻再娶的事情必然就会被公之于众。

    如此一来,他十成十会在享到儿子的福气之前,就被官府下狱流放、剥夺秀才功名。

    喻守德不傻,所以再怎么气愤、不甘、心痛、懊恼,他也不敢真的去告喻嘉言不孝。

    甚至他都不敢跟人宣扬他与喻嘉言的父子关系,怕的就是万一有人把他和刘氏送上公堂。

    他知道这世上有很多爱管闲事儿的人,同时他也相信,如果没人出来多管闲事儿,喻嘉言必然也会搞出这么一个“路见不平”的人。

    几次交锋都是完败,喻守德要是还看不出来喻嘉言对他只有冷漠和怨恨,那他恐怕是脑子里头进了一片海。

    又是生气又是后悔的喻守德自个儿搭车回了省城,满肚子邪火儿的他自此之后脾气越来越差,刘氏和她的几个儿女再也没有享受过喻守德曾经的纵容和宠爱。

    省城喻家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原本已经习惯了自家老爹好脾气的喻家的几个孩子,渐渐也对喻守德生出了不少怨言。

    只不过碍于喻守德掌握着家里的财政大权,且他还有喻嘉言当初给的那笔私房钱买来的一个小铺子,所以他们才没有把这份不满表现出来。

    当然,这些就是后话了。

    现在我们要说的是福兴县的喻家。

    打发走了喻守德之后,喻嘉言就开始张罗给自家娘亲重修坟茔。

    作为被追封的七品孺人,谢氏的坟茔规格可以按照规制做适度提升,喻嘉言跟人打听清楚了具体规矩之后,就立马找了工匠来给自己娘亲修坟。

    消息传回镇上,喻嘉言的舅舅谢文浩肠子差点儿悔青。

    他原本就是一个极其看重利益的势利眼,当初他爹他娘接济喻嘉言母子,他对自己爹娘、妹妹以及外甥那简直就是满肚子怨言,这也是为什么后来他会半点儿也不顾惜自己的妹妹和外甥。

    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喻嘉言居然能从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孤儿成长为一个有钱有势的举人老爷,现在更是靠着赈济灾民彻底咸鱼翻身,成了福兴县鼎鼎有名的大善人。

    他的这份悔意在得知谢氏被追封为七品孺人的时候一口气占据了他的整个思维,让他就仿佛心头被人沉甸甸压了一块大石似的,根本喘不过来那口气儿。

    他在自己家里长吁短叹,一遍又一遍的跟他婆娘蒋氏唠叨自己的不痛快。

    蒋氏也是眼红到不行,两口子每时每刻都在琢磨怎么才能重新跟喻嘉言攀上关系,以及攀上关系之后他们要怎么占喻嘉言的便宜。

    “这要是咱们重新跟那小崽子走动起来,咱们家的杂货铺子可就有人给咱撑腰了。我倒要看看,到时候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跟老娘抢生意!”

    “还有咱家的那三十亩地,咱们也完全可以挂到那个小崽子的名下去,这样每年怕是能省不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