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给顾老夫人看病抓药,给家中诸人置办衣服配饰,购买用来充门面的家具摆件以及待客必备的茶叶果品,购买福兴县流行的交通工具——骡车,顾夫人就已经花掉了顾知县就任以来的大半俸禄。

    再加上他们还欠着顾知县的同窗一笔银子,顾夫人可不是要精打细算的过日子。

    “那您能不能帮我买进一批稻种?我想今年尝试着种些稻子。”

    明月没有开口说要借钱给顾家,顾家能够收下他们带来的药材和官燕,就已经是顾知县真的把他们当成通家之好,不曾跟他们太过见外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顾知县很孝顺,他不忍心自己的老母亲一直这么缠.绵病榻,能在不违背自己原则的前提下给她补补身子,这种好事儿顾知县很难拒绝。

    至于用别人家的钱给自己家赚钱,这种事毫无疑问就已经碰触到了顾知县为人处世的那条底线,不用问明月都知道顾知县一定不会同意。

    但明月却也不会为了避嫌就放弃帮助顾家改善生活条件。

    顾知县一直在尽心尽力教导喻嘉言和明许几兄弟,明月要是不为他们一家做点事儿,她觉得自己良心过不去。

    她的这个想法也代表了喻嘉言和明家所有人,大伙儿谁也不想平白承了顾知县的教导之恩。

    至于他们救过顾知县的这件事儿,用明老太的话说,难道被救的人不感激、不报恩,他们还能见死不救是咋的?

    既然一开始就没有期待过得到回报,那他们就不能自己总是把这事儿记在心里,以别人的恩人自居。

    如此一来,他们自然也不能因为顾知县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所以就心安理得享受起人家释放的善意来。

    正是因为他们彼此都念着对方对自己的好,但是却从来没有计较过自己为对方付出的那些,他们才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就跨越身份上的那道鸿沟,成为彼此交心的通家之好。

    顾夫人显然很惊讶明月会想到在福兴县种稻子,她愣了一会儿之后才微微点了一下头,“稻种我们老家不说要多少有多少也差不多了,只是福兴县毕竟跟我们那里隔着数百里路的距离,这里的气候能不能种稻子可就两说了。”

    “只是数百里而已,我觉得就算产量不如那边高,应该也还是可以种的成。不过您放心,我不会一开始就种很多亩。”明月笑眯眯的跟她解释,“我就是觉得如果能把稻种引入到福兴县,那咱福兴县的百姓以后就也能吃上自己本乡本土出产的大米了,这可比咱们大老远的去南边往回运要方便多了。而且这样一来,咱们福兴县大米的价格应该也会跟着降下来。”

    顾夫人听了不由也有些心动。

    如果这事儿真能做成,那她夫君年终考评的时候,可就毫无疑问能多上一笔功绩了。

    福兴县之前的那位知县大人,不就是因为在任期之内,为治下子民引入了很多新奇作物才得到的升迁机会吗?

    已经被明月说动的顾夫人此时还不知道,坐在她面前游说她的这个小媳妇儿,就是因为沾了之前那位县令大人大力引进新鲜农作物的光,所以才能在短短数年之内就带着家里人脱贫致富。

    作为第一批吃螃蟹的人,明月和明家可没少靠着“稀罕”二字大笔赚钱。

    “那我等会儿就给我娘家哥哥写封信,让他赶在春耕之前给你送批稻种过来。”顾夫人是个爽快人,一旦下定决心,立马就非常主动的帮着明月盘算起来,“你要种多少亩的水稻?我帮你估算一下需要的稻种数量。”

    “一百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