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人的寒气缠身,他恍若置身于一片冰天雪地之间,跟前一盏灯火印在他脸上,江晖成感觉到了眸子里有光,奈何睁不开眼,只能听到耳边的声音。

    “将军......”

    声音异常熟悉,江晖成的眼睑动了动,还是没能睁开眼,仅凭着身后传来的屡屡温度能辨别出,他是躺在一个人的怀里。

    身后的人将他抱得有些紧,许是太冷,声音在打颤,“将军别怕,不冷了,父亲说打小我就是个小火炉,我正热得紧呢,我替你暖着。”说完,那人又将他往怀里搂了搂,喉咙间明显有了哽塞,却故作轻松地道,“待明儿咱就去集市上买个瓜,往你这冰疙瘩的身子上偎一阵,咱还能吃上冻瓜......”

    “你还冷不冷?有没有觉得暖和了些?”江晖成从她絮絮叨叨的声音中,听出她在发抖,那双圈住他身体的胳膊往前紧了几回,微凉的脸颊轻轻地蹭了蹭他的头顶,喉咙里渐渐地发出了几道低沉的呜咽。

    过了一阵,似是没憋住,终于哭出了声来,“江晖成,你不能就这么死了,只要你醒过来,我再也不会缠着你了,我不会让你娶我,也不喜欢你了,只要你活着,你活过来,我什么都依你,好不好......”

    屋外似乎起了风。

    呼啸声拍打着门板,耳边压抑的哭声断断续地回荡在空旷的屋子里,凄凉又空寂。

    江晖成心口猛地一阵紧缩,嘴角动了动,下意识地想要唤出刻在脑子里那个无比熟悉的名字,蒙在眼睛上那层昏黄又模糊的光晕却突地散开,眼前那张满是泪痕的脸,渐渐地清晰了起来。

    小小的一张巴掌脸,莹白如雪。

    又、是、他。

    江晖成从惊慌中睁开了眼睛,入眼是白色的军营帐顶。

    江晖成深深地吸了一口,缓了好一会儿,才从榻上坐起了身,床前一盏灯火未灭,火芯子从浮肿的眸子前漂过,又痛又胀。

    真他,妈见鬼了......

    **

    宁侍卫适才得了江晖成的吩咐,领命去了沈烟冉的营帐前守着,一直守到营帐内灭了灯火,里头依旧风平浪静,一点声儿都没,这才回去复命。

    一进屋,却见江晖成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坐在床沿上,一脸的憔悴不堪,声音似是透着某种认命般的妥协,抬头看着他道,“把他叫过来。”

    宁侍卫最初没反应过来,江晖成又说了一句,“小矮子。”宁侍卫才明白,道他是哪里不舒服,没敢耽搁,赶紧去将人带了过来。

    沈烟冉原本还一脸困意,看到宁侍卫脸上的神色,再想起今儿将军眼睛下的那一团乌黑,瞌睡瞬间醒了不少,转身提了药箱匆匆地赶了过去。

    到了地儿,沈烟冉尽心尽责地上前问了声,“将军是哪儿不舒服,草民为你先把个脉......”

    江晖成没出声,坐在床沿上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进来,一双眼睛死死地盯在那张脸上,死活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频频梦到这么个人。

    且那梦太过于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