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些。”脚下的树枝突地一声响,白色的衣摆随之一晃,江晖成心猛地提了起来,背心的毛孔慢慢地舒张开,一股热意从背心往上,细细麻麻的冲上了脑子。

    待那阵毛骨悚然的感觉平复过后,江晖成的背心已冒了汗,活了二十年,这怕还是他头一回体会到了何为恐慌。

    就算上阵杀敌,他又何曾如此低微慌乱过。

    他不仅病了,还病得不轻。

    沈烟冉不敢再动了,可如此僵持着也不是办法,适才她那一脚踏出去,恨不得跨上两步,飞扑过去。

    如今就卡在了让人为难的位置,不好回头了。

    她迟早会掉下去,沈烟冉吞咽了一下喉咙,还是问道,“将军可知,这底下是什么东西。”

    江晖成没应。

    沈烟冉多半也知道,“是不是我跌下去,就活不成了。”

    “闭嘴。”江晖成突地抽出了腰间了佩剑,狠狠地扎进土里,随后抽出了自己的腰带,一头绑在了剑柄的位置,另一头握在手中,再次伸手,比适才要近了些。

    但仍碰不到她。

    “你再试试往下蹲,不着急,慢慢来。”江晖成从未如此哄过一个人。

    包括他的小侄子,他也不曾用过如此语气,同他说过话。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脆响。

    沈烟冉没再动了,“其实也没啥,生死一瞬,不过是眼睛一睁一闭,虽痛好在就那一会儿,瞬息就没了知觉,今儿幸亏来的人是将军,要是其他人,还不知会慌成什么样,说不定待会儿还会被我吓着。”

    要说遗憾肯定是有的,她辜负了父亲的栽培,“将军待回去帮我给董太医捎个信,就我说没什么痛苦,以后我父母定会过问这些......还有......”

    “我让你闭嘴。”

    沈烟冉的嘴也就只闭了一会儿,看了一眼额头已经生了汗的江晖成,欲言又止,忍了忍,没忍住,“将军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官,也是最好的官......将来肯定会长命百岁,儿孙满堂。原本我还想给将军介绍一下家妹......沈家的门第虽低,但胜在会治病救人,将来将军要是哪里有个病痛,夫人还能在被窝里替你把脉,且我那妹妹,长得也还行,只是可惜了......将军以后还是寻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吧,以将军人才,定也不缺人喜欢......”

    将死之人,嘴也没了忌讳。

    “啪!”

    江晖成完全没心去听她的胡扯,不仅是额头生了汗,掌心内也磨出了汗,脚步努力地往前移了移。

    素白色的衣袂近在咫尺,江晖成却还是够不着,只见素色的一抹白慢慢地在他眼底扩大,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瞧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