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一片寂静,群臣你看我我看他的,最终却是李浅墨率先应了声“微臣以为,皇后娘娘心系百姓,不计较鬼医此前的冒犯,是为大义。鬼医有罪在身,有所惩罚亦是应当。”

    众人见李浅墨出了头,便纷纷附和了起来。

    洛轻言见状,便笑着道“那此事便这般处置吧。”

    云裳见目的已经达到,便行了礼告退了出去,回到了未央宫。

    刚用了午膳,太极殿便派了内侍匆匆而来“娘娘,鬼医听闻了娘娘今儿个在议事殿中为他求情,特来请罪来了。陛下说,此事应当由娘娘决断,便让奴才将鬼医带来了。”

    云裳轻轻颔,笑眯眯地出了寝殿,走到椅子上坐了下来“将鬼医带进来吧。”

    鬼医入了殿,便匆匆朝着云裳行了礼,云裳笑着应了,便连忙吩咐了浅酌为鬼医赐了座,方轻声道“这些时日,委屈先生了。”

    鬼医倒似乎浑然不在意,只捋了捋胡须,哈哈笑道“倒也没啥委屈的,天牢那个地方,虽然稍稍窄了一些,不过一切齐备,我住着倒也不觉着憋屈,还有免费的饭菜,挺好的,挺好的。”

    云裳见他这般随遇而安的模样,倒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看了眼殿中侍候的几人,浅柳是个懂眼色的人,方才听鬼医来了,便已经将一些不应当在殿中的人都支开了去。

    云裳眸子转回到鬼医身上,才轻声道“先生稍候片刻,我让人将我那孩子带过来让先生瞧瞧吧。”

    鬼医应了声,云裳便命人去将宝儿抱了过来。

    宝儿一过来瞧见云裳,便笑得十分开怀,张开手似是要索抱。云裳站起身来并未将画儿接了过来,只是让画儿抱着给鬼医把脉。

    宝儿虽有些失落,却也没有哭闹,一转眼便又笑呵呵地伸手扯鬼医的胡子了。鬼医伸手把了脉,好半晌,才道“小皇子……”

    话说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云裳心中着急,连忙道“先生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我能够承受的住的。”

    鬼医沉吟了片刻,才轻声道“倒也并没有什么太坏的消息,如我此前所言,小皇子在娘胎之时受到的损害,从脉象之中瞧来,治愈的希望渺茫。只是……”

    鬼医神色微微一顿,目光落在了宝儿的脸上“我只是觉着,小皇子同寻常心智不全之人有些不同。寻常心智不全之人,即便是婴孩,眸光之中也时常放空,满是迷茫,哭笑,甚至是吃饭睡觉皆是极为随心所欲。尤其是情绪,定然是大起大伏的。只是我方才瞧见小皇子,却见他眼中清明,且见到皇后娘娘眼中情绪带着欣喜,而后反应迅地朝着娘娘伸出手来。方才我为他把脉,他眼中亦是对我有着显而易见的好奇。这模样神情和眼神,即便是放在普通婴孩身上,亦是只有天资极其聪颖的,才会如此。”

    云裳心神一颤,猛然转过头望向宝儿,却见他亦是望着云裳,呵呵笑了起来。

    “可是,先生方才说,从脉象之中来看,他心智确实受损,且治愈机会渺茫。”云裳转过眼望向鬼医。

    鬼医轻轻颔“是,正因为如此,我才觉着极为奇怪。”

    云裳眼中亦满是疑惑,咬着唇沉吟了片刻,半晌才道“此事多谢先生了。”

    鬼医笑着摆了摆手“皇后娘娘无需客气,我只是看在你外祖父的份上而已,毕竟以我这般奇怪的性子,交个朋友也不易。我也给小皇子开个方子吧,虽不能治愈他的病,调养调养身子,强健身子却还是可以的。”

    云裳又道了谢,才命浅酌将鬼医送出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