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行戈又朝俞和招了招手,唤道:“烦劳俞师弟移步过来,我俩共持玉符,教诸位同道看清真相。”

    “两个魔宗恶贼沆瀣一气,你唱我和,妖言惑众,谁会信你?”召南子忽然大步上前,他左手托着东皇钟,右手戳指卫行戈骂道,“我家师祖言明,这姓俞乃是魔宗奸细。你这老魔也口口声声喊他‘师弟’,你们二人分明就是同党,诸位前辈哪里会偏听你们一家之言?我且问你,既然胡汉之战是西北道魔两宗联手,既然你要来指证胡夷傀儡,却为何要半路上伏杀西北道门中人,使他们不得来到华山?无有西北道门中人作证,岂不任由你这老魔颠倒黑白?我召南子也是亲身经历胡汉战事,亲手杀过赤胡蛮子,我可证明,华山朝阳峰长老院中无有一人与蛮夷相关!”

    卫行戈一翻眼,嘲道:“胡汉大战时,你可是我西北魔宗的先锋将,莫要以为换了一身道袍,就有人会信你。空口无凭,可敢拿玉符出来当众一验?”

    被卫行戈劈面一斥,召南子空瞪着一双眼睛,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铜台上唇枪舌剑,委实比真刀真枪的拼杀还要激烈三分。此时此刻,俞和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不决了,卫行戈已经把前尘往事因果来由一一讲明,而能否了解此段因果,还需得俞和自己显身说法。

    俞和朝金犀上人抱拳一揖,沉声说道:“师叔,欲知真相如何,还得弟子上去走一遭,请师叔行个方便。”

    金犀上人迟疑了好半晌,终于点了点头,撤开太白青光剑道:“你且去吧,莫要忘记你在云台峰上所说种种。”

    “弟子知道。”俞和点了点,抬腿就要上万象铜台。

    可周围的人群中,忽有人阴阳怪气的喊了一嗓子:“你小子说走就走,逃了可怎么办?那女娃娃需得留下来作质。”

    俞和身子一顿,向声音传来之处转过头望去。他周身杀机乍现,双目中射出两道凝如实质的寒光,十步之内仿佛严冬骤临,教人不自禁的连连寒战。就听见俞和用森寒彻骨的声音说道:“我与师妹形影不离,若留她一人在此,只要折损了半根寒毛,休怪俞和翻脸无情,今日就算拼个玉石俱焚,我也要教太华洞天血漫群山。”

    “呛”的一声,周围不知多少柄长剑自行弹出剑鞘半尺,群修中再无有半分声息发出。人人被凌厉无匹的剑意杀机所慑,但觉咽喉发冷,眉心发麻,气息尽被窒在胸口,喘不出来。

    “去吧,去吧。你们俩同去吧!”金犀上人颓然摆了摆手,闭目转身,不再言语。

    在数千道门修士的注视下,俞和拉着宁青凌纵身飞上万象铜台。他朝卫行戈抱拳一揖,却并未说话,小宁师妹也只好跟着欠身一礼。卫老魔满脸喜气,三步作两步走到俞和近前,伸手扶住了俞和的臂膀,高声笑道:“许久不见,师弟这身道行修为,可比愚兄要高深得多了,足见贤弟天纵奇才,令人羡慕!今后你我便是一家,可真要好好亲切,愚兄深盼贤弟为我指点迷津。”

    俞和露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

    “师弟还不取出玉符,让诸位道友共睹真相?”卫行戈知道俞和这时再没什么退路了,他揽着俞和的手臂,面朝在场的道门群修,祭起了那片望气玉符。

    俞和叹了口气,也取出了望气玉符,一道真元灌入,玉符绽出十丈奇光。

    在这片光芒的照耀下,就见台上的一十四位华山修士,各自显出了迥然不同的气相。金霞上人头顶显出两道光影,一道是支插着白莲的清净琉璃瓶,另一道则是面有太极双鱼图的阴阳宝镜,这显示了金霞上人身负上古金仙慈航道人与赤精子的两家道统。而召南子头顶有一长一短两道剑光绕旋,居中浮动着一团半清半浊的散乱云气,似钟形非钟形,可看出他道行驳杂不堪,东皇钟祭炼未熟。

    道门群修细审那一十二位华山朝阳峰长老的气相,但见每人头顶都各有一团浓疏不等、大小不一的道光云气,青黄白褐紫各色俱全,显然这一十二人所修的功法全不相同。而这一十二人的印堂处,皆有片淡淡的血光隐现,脑后一条黑线伸出,遥遥直入西北天际。这般怪相入眼,其中寓意已是毋需多言。

    卫行戈高声道:“诸位道友上眼。铁证如山,岂是卫某在此无中生有?”

    “你这般拙劣花招,委实可笑!区区寻常玉符而已,谁知道你在其中动过什么手脚?在贫道看来,此物根本无以为证,诸位道友再看。”金霞上人伸手在自己后脑处一拍,他头顶的琉璃瓶与阴阳镜霎时隐去,只剩下一团灰蒙蒙的云气,这云气中亦有一条黑线伸出,遥遥飘向西北天际。

    金霞上人冷笑连连,说道:“原来贫道也是胡夷蛮子的傀儡,是不是该当横剑自裁?不知卫法王可敢让贫道施为,验验你们这些人的真身究竟如何?”

    召南子掂着一片玉符,阴阳怪气的附和道:“还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胡夷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