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楚筠儿被侍从迎进来时,南宫净清浅一笑,周身的凛冽清寒顿时消退,仿佛他从来都是那样温柔从容的贵公子。

    南宫净莞尔:“筠儿怎会知道我在此处?”

    楚筠儿不加掩饰地打量着南宫净。质子因着在家中,楚筠儿是未得拜贴便贸然上访,所以今日仅穿了一身素白的衣裳,他身量本就清瘦,清风入袖,腰若约素,端的是清淡弱不胜衣的美。

    “大抵是我与殿下心有灵犀?”楚筠儿甚至还状若调皮的眨眨眼睛,露出女儿家的娇态来,“我信了这点灵犀,于是果真见到了殿下呢。”

    南宫净从前很是喜欢楚筠儿不同于其他女郎的直白肆意,大抵他过的生活无一不是机关算尽战战兢兢,从来不敢放松一口气,因此面对如此鲜活的女郎才难免艳羡,对楚筠儿逾越之举多有纵容。

    楚筠儿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是在花楼醉饮时,听见老相好无意道出的一二消息,本是谈笑间的闲言碎语,楚筠儿却记在了心上。毕竟放在前世里,质子可是标准的美强惨,以往在宫中不好下手,如今人住在离自己家极近的地方,总有些心里痒痒。

    瞧着面前温和纤细的白衣公子,楚筠儿心内摇曳,不由得浮想联翩,心里生出不切实际的幻梦——若这般如冷玉的人在床上,应当会展露何种风情?

    南宫净表面淡然,但却因为楚筠儿露骨的扫视而微微蹙眉。

    “听说你家幼弟新娶了个公主?”南宫净弯唇一笑,状若不经意间问出来。

    楚筠儿听见他这般问,原本因为父亲还替那个病秧子求娶公主,自觉得被忽略了的女郎面上没有半分尖酸,反而是笑意盈盈的托着雪腮,明显内有乾坤。

    “什么呀,都以为楚辞生捡了个大便宜,结果呀——”女郎的面容自是漂亮得清丽无双,但言谈举止总显露出挥之不去的刻薄来,“那个明月公主,竟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我那日无意进了他的小院里,只看见公主正哭着,敞着逼被楚辞生打呢。”

    “病秧子配畸形妖怪,倒是天生一对。”楚筠儿毫不吝啬用最浓厚的恶意的话去嘲讽胞弟,似乎这样,她才能踩在楚辞生头上,居高临下给予命不久矣的弟弟一些垂怜。

    这几日没受那蛊虫之苦,南宫净脸上养出了一些血色,但皮肤依旧有些带着病气的苍白。质子手中捧着雕花的暖炉,含笑听者她的不屑以及抱怨。

    南宫净唇畔的笑容愈深,他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楚筠儿话语里的轻蔑,质子等着女郎将心中愤怨一吐为快后,才温柔问道:“那不知你家弟弟最近身体如何?听说楚公子身子一向不大好。”

    楚筠儿吐完了满肚子苦水八卦,才心情愉悦起来。她一边垂涎着质子的美色,一边漫不尽心的说道:“辞生啊,据说没几日好活了吧?”

    原本听着楚筠儿讥讽“明月公主”糟污话语都未曾皱眉的质子殿下,他表情依然霁月光风如昔,只是握住青瓷茶盏的指骨用力到微微泛白。

    南宫净没有说话,他微微侧眸,身后的侍从心领神会。侍从对着楚筠儿欠身行礼:“楚小姐,我家公子该喝药了。”

    这是要赶客的意思的。

    楚筠儿心中不满,以她和南宫净的交情,难不成喝药这种是还要避讳着自己吗?但纵是楚筠儿再想留下,也被侍从以谦卑却不容置疑的态度送出了府邸。

    “殿下…”侍从是南宫净的心腹,原本在宫中时,他对这位让自家殿下添了抹鲜活生气的女郎是有好感的,如今却只觉得楚筠儿那张嘴,干脆缝死才好,什么糟污烂贱的话都能说出口!

    南宫净只是垂眸盯着碧色茶汤,略作思忖道:“楚筠儿估计得被送进宫里了,你找个借口给楚家递份拜帖吧。”

    “还有…让南思那边的人对其余皇子的手脚视而不见,我们不用沾染上杀太子的罪名,袖手旁观看他们斗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