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将军征吐蕃,让齐陶两家献战士铠甲护心镜?”听罢费易平的提议,孙奎微讶异,“铜镜跟护心镜虽说同有个镜字,却是两回事,这合适吗?”

    “孙公忘了么,上回各大制镜人家给武皇后献镜,陶家就献了一万面护心镜给朝廷。”费易平笑道。

    “有道理,这是有章可循的,齐陶两家无可推托。”孙奎大喜,“我便让齐陶两家各献一万面护心镜,若敢不从,便治他个目无君父心无国家的罪名。”

    “一万面太少,孙公,这可不仅是让齐陶两家出血,更是在朝廷在上峰面前搏政绩的机会,至少一家五万面,方能引起震动。”

    “五万面!”孙奎微惊,这太狠了,旋即又想,不狠怎能让齐陶两家伤筋动骨,怎么给自己搏来亮眼的政绩,附掌道:“甚是,就这么办。”

    欲让蒋兴去齐陶两家传令,看看天色已晚,遂作罢,让明日一早再去。

    李用上回给陶家通风报讯得了二十缗钱赏钱,欢喜不已,心眼更通透了,费易平到来,闪闪躲躲蹲墙角偷听,里头商议定,费易平离去,忙找陶慎卫通风报讯。

    陶慎卫大惊,急报陶柏年。

    入夜了,陶家镜坊大门前两盏灯笼,厅里头烛架上数支烛火。

    “费易平可真长进了。”陶柏年冷笑,走到厅门前,望着幽幽夜空,沉吟些时,道:“此令有大义之名,难以抗命,不狠掏一回钱难以了结,掏钱可以,却要有利可图,无利可图的事我陶家不干。我今晚便离开湖州,到长安去,购一万石粮食献给朝廷,我与袁公瑜有故,朝堂里也不用费心再找关系,很是便利。你这边,衙门过来传令时只说我外出了,我阿耶久不理事,得等我回来再接令,拖着。”

    “好主意,等二郎回来了,陶家已献了粮,自然没有钱再献护心镜了。”陶慎卫大赞。

    陶柏年转身进镜坊供他歇息的房间,打开斗柜收拾衣裳,陶慎卫跟在后头进去,陶柏年吩咐:“镜坊里的金子给我拿上,我不回府直接走。”

    陶慎卫应下,却不抬步,迟疑着问:“要不要给崔二娘透口风?”

    陶柏年拿衣服的手顿了一下,呵呵一笑:“陶齐两家同时出意外,你当孙奎是傻子么?”

    陶慎卫默默合上嘴唇。

    三月的山林清晨带着一股暖春的撩人气息,日色晴好。

    蒋兴过来传令时,齐家镜坊刚开门不久,镜工们有的淘砂准备制镜范,有的开炉准备烧铜液,齐明毓进工房练制镜技艺,崔扶风案前坐下,崔镇之画的镜背纹饰图都用上了,接下来,得再想法子创新。

    听守门人报蒋兴到来,崔扶风心头一突,脑子里闪过无事不登三宝殿是祸非福等语,一州长史到来,不能不见,迎了出去。

    蒋兴也不进门,就在镜坊门前传孙奎命令。

    “献五万面护心镜?我齐家镜坊制的铜镜不是护心镜,从未制过护心镜。”崔扶风忍不住变色。

    “都是镜子,陶家不就献过护心镜给朝廷么,有甚为难的。怎么?齐家不献?齐家主,这是国家大事,无君父无国家可不是小罪,你可别糊涂。”蒋兴拉长嗓子打着官腔,阴沉沉的眼神看崔扶风。

    崔扶风身体难以自抑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