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分,在一处荒野时,采镜使突地喊了停,道不赶路了,晚上便在野外休息。

    众人愣住,采镜使领的公事,当住官驿的,没想到居然野外露宿。

    崔扶风意外之余,不由得焦急,她一个女人,身边服侍的人都没有,混在一班大男人中,露天而宿,种种不便如何解决。

    早知道就带个人,不拘是谁,只要是齐家人,男人女人都行,也有个照应。

    早上衙门外时,看大家都没带随从,还暗暗庆幸自己没有与众不同,如今看来,失算了。

    中午用午膳拖延时间许久,不然,也不至于赶不到官驿住宿。

    这么想着,崔扶风忽想起陶柏年凑到自己耳边说的那句话——我若是你,这当儿就上前去,比费易平那厮更殷勤地服侍采镜使。

    夜宿荒野,怕不是赶不上宿头,而是有意为之,费易平在大家不注意时,收买了采镜使。

    自己警惕性太低了。

    采镜使所乘马车宽敞舒适,马车里头不下来,两个随从挨着马车门闲适靠着,看来晚上打算也钻马车里睡的,制镜各当家四下看了看,散开捡柴草烧火堆。

    大家捡柴草的同时,憋不住了,袍摆一撩野地里就解决拉撒大事。

    崔扶风尴尬不已,这也罢了,低下头不去看便是,她自己的三急不能解决才是麻烦。

    四野空旷,一马平川,零散野草,黑幽幽的天地,北风嘶啦嘶啦刮着。

    大家吃过干粮,聚在火堆旁烤火驱寒,崔扶风跟大家一起坐着,不时拿枯枝挑挑火堆,心中焦躁,静坐着三急还能憋,明日赶路骑马,又如何憋得住?

    夜深,崔扶风扔了枯枝,准备走得远远的,到众人看不到的地方解手,陶柏年忽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道:“柏年要搭帐篷睡觉了,各位自便。”

    帐篷!崔扶风心念一动,不起身了。

    陶柏年走到马边,取下一个大包袱,打开来,找了一处平坦地面,几下摆弄,一顶半人高帐篷搭好,又打开另一个大包袱,里面居然是褥子棉被和枕头,帐篷里头铺开,藤黄缎面,朱红色软绸裹边,红色丝绣梅花,寒冷的冬夜,光是看着便觉暖融融好不醉人。

    铺好褥子被子,陶柏年又从包袱里头拿出一物,居然是一个崭新的夜壶。

    崔扶风心跳加速,再也忍不住,扬声道:“陶二郎,帐篷能否相让?”

    费易平细细的三角眼眯了眯。

    各制镜世家当家一齐侧头。

    采镜使的两个随从坐直身体,两人背后,紧闭的车帘撩开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