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啸喉头滚了滚,他很想开口提醒薛盈,让她不要作怪,但又不能不承认,自己其实也是乐在其中的。

    是薛盈让他明白,婚姻并不是床上多了一个人这么简单。

    与她相处的每一刻都是有趣的、生动的,既让他放松,又让他紧张,既急切地希望时间走得快一些,让两人更加亲密,一夜白头,又贪心地希望时间能慢一些,甚至永远留在某个令人心动的时刻,好让他能反复回味此刻的情绪。

    第一次,宫啸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个世界有多么的鲜活,多么的精彩,多么的美好。

    他以前之所以那么拼命,是因为只要稍一松懈,就会跌入万丈深渊,而那是他绝不能接受的。所以他憋着一口气,挣扎着向上,挥手想抓住一些什么东西,可究竟是什么,连宫啸自己也不知道。

    权势、钱财、美色,这世间引得无数人生死争夺的东西,他见识过了,也无非如此。

    如今,宫啸只是被一种惯性牵引着,继续往前走。

    但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又能得到什么。

    可是现在,他抓住她了。

    抓着对方衣袖的手突然被握住,薛盈惊得微微睁大了眼睛。她的眼睛随了母亲,是标准的杏核眼,眸子黑白分明,仿佛时刻含着水意。此刻她侧身靠在枕头上,一双眼睛就这样湿漉漉地看着他,让宫啸不由得喉头一紧。

    他匆促地别开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用一句话就谢了吗?”

    虽然是自己故意挑起来的,但薛盈此刻脸上也仿佛有云霞在燃烧,烫得她眼神明亮,“那……你想要什么谢礼?”

    宫啸略微一顿,既然话题说到了这里,他便也顺势道,“给我做点儿什么吧。”

    虽然已经有了一个面具,但他还是贪心地想要更多。何况这个面具显然也是请工匠打的,若说定情信物的话,还是亲手做的更能彰显心意。

    宫啸对于夫妻之间的事所知寥寥,只记得小时候,姨娘深夜里坐在灯下给那个人绣荷包。虽然那个人并不是良人,可是她当时的那种温柔与期盼,却始终映在宫啸心上。

    但他旋即又想起来,薛盈与普通的女孩子不一样。她那双手,可是拿着针在他脸上缝伤口的时候都不会抖一下,让她绣荷包,也太大材小用了些,便又道,“随便做什么,不要太费神的。”

    然后他又想到,既然是定情的东西,总不能只要她送自己,他也该给她送些东西才是。

    只是宫啸漂泊数载,孑然一身,虽然也积蓄了几分家财,细数起来,却没有一件意义深重,能送给未来妻子的东西。

    本来也可以亲手做点儿什么,可是他这双手,除了杀人,并没有学过别的精巧技艺。

    在他沉思的时候,薛盈已经想好了做什么,眼睛转了转,又笑着道,“我若是做两件,能不能再请你帮个别的忙?”

    “请我帮忙不用做这些。”宫啸顿了顿,“不过你若送我东西,我心里只有欢喜。”

    这句泄露了心情的话让他很不自在,说完之后,便又立刻引开话题,“你想让我帮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