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澈笑吟吟的:“断臂之痛实在是难以承受,可世上也有断臂之人,你父亲奄奄一息,大约是家中煞气太多,我可以教你个办法救你父亲一名,毕竟你面相上看来父母缘分未尽,也可救上一救。”

    崔娇娥咬牙:“我当然是选我爹,只要你能救我爹!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雪澈莞尔一笑:“你我并不熟,自然也没什么信任可言,若想合作,必得表现出诚意,你回去之后拿大米围着你爹的床榻撒上一圈,而后杀一只公鸡接了公鸡血对着西南方洒上一圈,把我这枚铜钱放在你爹的枕头下面,要你娘喊着你爹的名字回来。这样可保你爹苏醒过来,只是苏醒过来难保仍旧出现些其他状况,而后便要看你如何来做了。”

    崔娇娥眸色一闪,便很快明白了,可她此时走投无路,家里跳大神的,各路大夫也请了许多,爹爹始终昏迷,她如今只能回去按照裴雪澈所说的来做了。

    半晌,她接了铜钱,声音定定地说道:“好,我回去一试,若是真的有用,我必定会报答你。”

    崔娇娥很快到家,大米公鸡这些东西都是常见的,她同母亲商议之后立即照做,大米沿着床撒了一圈,公鸡血对西南方泼了出去,那铜钱往崔大人枕头下一放,还不到一刻钟崔大人便悠悠转醒,呻/吟着说自己手臂剧痛。

    崔家人又是欢喜又是心痛,这人醒了总比一直昏迷要好,崔娇娥原想着醒了就安全了,大不了找大夫医治,可谁知道当晚崔大人就开始高热不退,灌了许多汤药都没有用。

    她咬牙,思前想后,最终还是给裴霜言递了信。

    这一晚雪澈依旧在院子里画符,周氏坐在灯下看账本,听着丫鬟说周氏在花园子里弹琴,冷笑一声没有搭理。

    晚上裴政出外办事回来,路过花园子里就听见铮铮琴声。

    这琴声也持续了几日,自打柳氏喝了童子尿之后他便没有再去过碧池苑,心里总归有些不得劲,但此时听到那久违的熟悉的琴声,难免心潮起伏。

    最初他与柳氏相识,便是偶然听到了她弹琴,那时候她才十六岁,最嫩的年纪,爱穿一袭白裙,眼神如含情春水,声音甜得似初夏的桃汁儿般让人沉醉,但这些都不是最难得的,他最喜欢柳氏的便是把他当成了天,尤其是与周氏成亲之后,周氏与他平起平坐甚少对他表现出敬佩,他就更怀念柳氏的婉约。

    这两年柳氏忽然回来,还带回来个女儿,想到柳氏为了自己吃了这么多苦,他心里愿意多疼柳氏几分。

    此时听到这琴声,回忆起年少时分,再想想自己逐渐老去,他不由得感慨起来。

    竹林中传出声声婉转字字带泪的伤情歌声:“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那样柔情百转,如泣如诉,若非是真的深爱,又如何有这样的愁绪?

    裴政心中一软,忍不住抬脚上前,柔声喊道:“眉儿?是你么?”

    柳氏琴声歌声戛然而止,也不说话,只有低低哭声传来,几乎催断了裴政的心肠。

    他快步穿过去,只见柳氏身着一袭白裙,面上都是泪痕,屈膝朝他跪下:“老爷恕罪,妾身愚昧无知处处惹老爷不快,原知不该打扰老爷,可妾身……实在是想念老爷,见不到老爷,妾身觉得生不如死……”

    裴政深吸一口气,上去一把打横将她抱起:“我的傻眉儿,你怎的说这种话!我又何时怪过你什么?”

    两人一个哭一个哄,就这般地回了碧池苑。

    周氏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手里的毛笔一顿,晕染出好大一团黑墨:“他们的消息不必告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