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皓月知道,这三个字在一条人命面前,太轻。改变不了什么,也弥补不了什么。

    但她必须亲口说一句:对不起。

    对死者,是缅怀。对生者,是救赎。

    “不用,真的。”

    陆成舟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转过身,视线与她的对上,“事故发生后,我恨过自己,恨过命令我们进山的人,恨过那群学生,唯独——”

    他弯下腰,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地清晰地说:“不恨你。”

    许皓月惊愕抬眼,“为什么?”

    “因为,你是那群学生里,唯一一个来参加他的葬礼的。”

    许皓月怔了半刻,才讷讷地问:“……你怎么会知道?”

    她记得,那天她是悄悄来的,躲在人群后头,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我看见你了。抬棺进山的时候,你跟在队伍最后面,还摔了好大一跤。当时,我就不恨你了。”

    许皓月:“……”

    看别人出糗就这么开心?

    那天她确实跟在送葬的队伍后面。那群人走惯了山路,翻山越岭脚步飞快,她一路小跑想跟上,结果摔了个狗吃屎,回家后膝盖疼了一个多星期。

    陆成舟挑了挑眉,眼神幸灾乐祸。

    “我想,这大概是师父对你的教训吧。他老人家不记仇,让你摔一跤,就算解恨了。”

    许皓月气笑了。

    “幼稚!”

    山谷清幽,有风拂过,头顶上树叶簌簌轻响。

    陆成舟直起身,撇过头望向远处,唇线抿着,眼里掩不住的笑意。

    离开的时候,许皓月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墓碑。

    她花了三年时间,才下定决心要回来,又进山三次,才走到这块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