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三十年,冬,皇宫。

    寒风烈烈,夜凉如水。

    “皇后?就她也配!当初要不是沈卓白刚好在边境立了奇功,父皇有心重用,朕怎么可能娶一个和强盗头子成过婚的女人?”

    “这些年因为她,朕遭受了多少耻笑白眼,每每面对着她那张脸,朕就觉得恶心想吐,难道她还想让我沦为天下人的笑柄不成!”

    “朕的皇后,须得谦良恭顺,贤良淑德,如媚儿你一般善解人意,而不是杀人如麻满身罪孽的毒妇!”

    苏梁浅站在门口,她的视力已经很差了,尤其到了夜里,更是模糊,她看不清两人的脸。

    思及近一年来发生的事情,苏梁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她怎么也没料到,那个如空谷青松风华淡然的翩翩公子,会说出这样恶毒的话来,还是针对她。

    苏梁浅只觉得胸腔的血气上涌,口腔有了咸涩的腥味,被她强咽了回去。

    她抬起一只手,抚上隆起的肚子,另外一只手覆上自己满是纵横交错刀疤的脸,当年夜傅铭被人追杀,她为护他和他换了衣裳,不想坠崖后昏迷,醒来后,脸便毁了,她为他披身上战场,换来的却是他的一句杀人如麻满身罪孽。

    苏梁浅忍了又忍,克制住踹门进去质问一番的冲动,缓缓推门而入。

    “谁?”

    警觉的夜傅铭最先反应过来。

    夜傅铭看着从门口暗处缓缓走出来的苏梁浅,闪过一丝厌弃,他很快移开目光,冷声问道:“你来做什么?”

    “姐姐。”

    苏梁浅忽视苏倾楣的声音,仿佛屋子里没有她这号人,面色平静,咬唇朝着夜傅铭的方向跪下,“再过几日,您便可以如愿登基为帝,妾身恳请皇上放过沈家,不要赶尽杀绝。”

    声音粗哑难听,夜里听着有一些渗人,分明是坏了。

    夜傅铭起身,又找了件夜傅铭的外衣,替他披上,夜傅铭温柔的捏了捏她的脸,跳下床,在看向苏梁浅时,瞬时变成无情的冷色,“是不要对沈卓白赶尽杀绝吧!”

    “觊觎圣上的女人,这是死罪,姐姐不是最爱皇上的吗,怎能替一个对你有心思的男人求情?”

    苏梁浅浑身一颤,看着夜傅铭的眸子一紧,变的锐利起来,“你对他早起了杀心,你是故意将他引回来的!”

    “你和沈卓白杀孽深重,其他诸国对朕也有很大的意见,只有你们死了,朕才能联合他们,灭了南燕,一统天下!”

    “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因朝廷腐朽,原本附属北齐的小国崛起,天下六分,征战不断,世人都以为夜傅铭能征善战,却不知背后全是苏梁浅为他筹谋,沈卓白替他冲锋,一文一武,几年内,未有败战,现只有南燕能与之抗衡,形成双分天下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