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虽然还有几万兵力,但别说是普通的士兵了,就连多铎这样的主帅,面对山河日下的境况,也已经陷入半疯魔的状态,这大清还有得救吗?

    叶臣略带着亲兵,进入街边一处小酒馆里要了些酒来喝,大清治下,饥民遍野,连军队都吃不饱,在商丘这种地方是没粮食用来酿酒的,叶臣略每次来喝到的都是些野果酿造的酸酒。

    即便是这样的果酒,也不是通常人能喝到的。

    叶臣略是固山额真,这个爵位在满清是非常高的了,只比固山贝子,也就是常说的贝勒爷略低。

    “大清.......”叶臣略一边喝着闷酒,一边黯然叹息了一声,大清完了,不看别人,光看多铎变化就知道,大清完了。

    “徐四六,再来一壶!”

    “是是是,都统大人稍侯,这就来,这就来。”

    店主徐四六是个四十上下的男人,身材瘦小,每次叶臣略来,他总是陪着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虽然听说他一家子都死于兵灾了;

    叶臣略突然有些佩服徐四六,他不由自主地想到,如果是自己一家人都死了,自己还能象徐四六一样笑得出来吗?

    一想到这个问题,叶臣略心头就更沉郁,秦王在北伐诏上已经下了最后通牒,有所汉人,如果立即脱离满清,可既往不咎;若是继续为虎作伥,将来重则诛全族,轻则世代为奴。

    现在看来,大清的日子是长不了了,自己怎么办?真要跟着满清一条路走到黑吗?

    突然冒出的这个念头,让叶臣略打了个激灵,他不愿去想秦王的北伐诏,不愿去面对这个问题,但这念头瞬间冒出来后,竟是想撇也撇不开。

    当年的朱元璋,对待敌人也非常狠,除了主帅处以极刑外,象陈友谅等人的部下,也永世打入贱籍。

    以秦牧大筑京观的强悍作风,比朱元璋有过之无不及,他北伐诏上的话,叶臣略丝毫不敢怀疑将来的执行力度。

    眼看满清真的不行了,自己真的要给满清陪葬吗,叶臣略开始反复地问着自己?

    门外的大街上,往来的百姓衣衫褴褛,神色木然,似乎不知道战争即将会到来一样;

    天色阴阴的,却不象要下雨的样子;街角处一个乞丐不知从哪儿得来一只死老鼠,在水沟里去除内脏后,正在树下生火烤着;

    七八个清军士兵经过,大概是闻到了肉香。围将过去,抢过烤得将熟的老鼠,把乞丐踢打了一顿,然后几人抢着吃,老鼠不大,人多肉少,难免分不均匀,很快几人竟为此打了起来。

    多铎原有军令,为了维持城中基本的秩序,禁止士兵在城中大肆抢掠。但抢乞丐一只老鼠,大概士兵们觉得不会有问题。

    整件事叶臣略从头到尾看着,却懒得去管,只是这一幕进一步刺激了他的情绪,曾经不可一世的八旗兵,已经沦落到去跟乞丐抢食一只死老鼠的地步了,甚至还为此打成一团,这样的军队,还会有什么战斗力?

    如果说从多铎身上叶臣略看到了失望。那么从这些争抢一只死老鼠的八旗兵身上,他看到的就是完完全全的绝望。

    “大清完了!”这声低微的叹息,终于逸出叶臣略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