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秦牧建理工学院,建各种科研机构,设立皇家科学奖,增加物理、化学、几何、数学等课程,都是想扭转“独尊儒家”后导致的价值观、知识体系等方面的严重扭曲现象。

    但仔细想来,如果不改变科举考试导致的整个社会意识形态的扭曲,之前的种种努力,恐怕都只是治标不治本。

    真心愿意学习其它科学知识的人仍然只是少数,多数读书人依然会沉迷于故纸堆里,皓首穷经,日复一日地背诵着儒家经典,所有的青春和精力都耗费在儒家经典上。

    整个社会仍然会用“金榜题名”来衡量一个人的成功和失败,衡量他的价值和地位。多数有可能识字读书的青年男子,仍然会把人生的成败荣辱全都抵押在科举考试里。

    改革科举制度,才是解决自然科学发展缓慢,解决社会扭曲的价值观的这些问题的根本所在啊。

    但科举制度从隋唐一步步走到今天,已经形成巨大的影响力,甚至是一种整体的社会心里惯性。要改革谈何容易?

    秦牧喝着柳如是端上来的香茗,细细地思索着,柳如是之前说了很多,她自认很有道理,但并没有看到皇帝因此露出喜悦的神色;

    聪明的她立即意识到,皇帝问她这个问题,绝对不简单,她敏感地意识到,很可能又有一项影响到每一个人,影响到整个社会的制度变革正在皇帝的脑海中酝酿着......

    秦牧想着事情,手上拿着笔,随意的沾了沾墨,柳如是以为他想到了什么,连忙上去铺开纸笺,用白玉镇纸压好纸边。

    秦牧不等她压好纸边,就随手写下几行字:

    十年沟隍待一身,

    半年千里绝音尘。

    鬓毛如雪心如死,

    犹作长安下第人。

    写完了这首诗,一张白纸写去了大半,秦牧也不计较,连墨也不沾,又随手在下面用更小更潦草的字体写下:

    落第逢人恸哭初,

    平生志业欲何如。

    鬓毛洒尽一枝桂,

    泪血滴来千里书。

    写完之后,秦牧将笔往荷花游鲤砚里一扔,砚内的朱墨溅出来,一点点地洒在诗里行间,如同一个落第之人新滴下的血泪,猩红刺目。

    秦牧有些疲惫感,靠在御椅上闭着眼睛,轻揉着太阳穴。柳如是心中有些忐忑不安,连忙上去帮他按摩着太阳穴,“陛下,您.......”她欲言又止,秦牧曾三试不第,柳如是以为他是想起了这些陈年旧事。当年他的心里所承受的压力,或许就和这两首诗写的如出一辙吧。

    秦牧把头顺势往她怀里靠了靠,她酥胸绵软,温柔舒适,秦牧靠着不禁长舒了一口气,然后随口问道:“如是,你觉得写下这两首诗的人的心态正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