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母狐疑地来回打量他好几遍,也摇头:“我不信。你小子粘上毛就是猴子,要是真不认识,你刚才能叫人家明兄弟这种称呼?这个家里属你最懂得如何不让自己尴尬,我不信你看不出那位明先生的性情,他要和你不熟,才不会理你。”

    而事实是,明非澜不仅理了他,还乖乖照他说的去做。

    就这还敢觍着脸说不认识?

    大伯母还想再追问,却见二伯母拍了拍他的肩膀,走近江荼蘼跟前,温和又不失严厉地问:“荼蘼,你有没有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私自接触江家主家的人?”

    “这个真没有,也不可能有。”江荼蘼连忙摆手,生怕晚一点就又被盖棺定论,“咱们家虽然是主家分出来的,可都过了三代出了五服,早就跟他们没关系了,我见他们干什么啊。”

    “最好是这样。”江妈手上一使劲,菜刀就稳稳立在了砧板上,“那边的事跟我们无关,他们爱怎么闹怎么闹,横竖闹不到咱们头上。那位非澜兄弟,等过了今日你也别去接触,听见没有?”

    “听见了。”江荼蘼无奈,“我本来也没打算接触啊。”

    得了他的保证,江妈和二伯母都放下心来。大伯母虽然还好奇他跟明非澜以前是不是认识,却也不好再问,惋惜地收了追问的神通。

    三人并未发觉,他们停止追问后,江荼蘼也跟着松了口气。

    厨房外,客厅里。

    红泥小炉在电磁炉上烧开了清泉水,旁边的琉璃茶盏中盛着碧绿的云杉毛尖茶,香气敛于内而发于唇齿间,馥郁芬芳,隐隐有春和景明的意蕴。

    茶艺通道,臻至化境,亦可烹煮出人间百味,世道人情。江花事虽还离那个境界十分遥远,却已初窥门径,甚至摸到了“道”的真意,手艺比之很多徒有虚名的茶艺师都来得高超。

    江三先生家的两个孩子果然都非同一般,难怪要起“开到荼蘼花事了”这样的名字来压他们的命格。

    明非澜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语气平淡地夸赞道:“二姑娘茶艺精湛,又是这样的年纪,世所罕有,不知师从何人?”

    “幼时与大伯学过一阵,后来大伯忙于学术研究,我便只能自己琢磨,直到今日方摸出些门道,当不起明先生的夸奖。”江花事微笑着说道,“冒昧问一句,明先生今日过来,是否与主家有关?”

    明非澜眨眨眼,脸上闪过一丝茫然:“江家主家?”

    “原来不是吗?那就好。”看他的神情不似作伪,江花事舒了口气,低头喝茶。

    明非澜却放下茶盏,正色道:“请问,江三先生这一脉可是已经彻底脱离北山江家?”

    这不是什么秘密,江花事也不隐瞒,点头道:“不止是我家,我大伯、二伯家也已经与主家断绝来往,到现在离了三代出了五服,早已不是一家人了。所以明先生突然来访,才会引得我们这么紧张,还以为是主家让你来当说客。”

    “何以如此决然?”明非澜的手指摩挲着茶盏。

    “一些陈年往事罢了,再提起也没甚趣味。”其实是江花事自己也不知道,但她不能这么说,“对了,再问一句,明先生是不是认识我哥哥?”

    明非澜仍沉浸在江家主脉分支断绝往来的惊讶中,脱口而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