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言睡醒时,闭着眼哑声询问:“现在几点?”

    个人终端的电子音播报:“现在是上午十点四十一分。”

    隔了一会儿,祈言半张脸埋在枕头里,慢慢睁开眼。

    视线聚焦,右手臂临近手腕的位置,多了一个系得平平整整的蝴蝶结。有一瞬间,祈言怀疑是自己记忆又出现了混淆,但再看左手——

    也有。

    两只手都有?

    祈言坐起身,睡袍领口散开,露出大半肩膀,黑色衣料映衬下,皮肤更显霜色。他抬着手臂,左看一眼,右看一眼,眼底渐渐溢出细碎的笑意。

    外面正下着雨,淅沥声不绝,祈言穿了一件长袖衬衣,袖口遮至手腕,只露出绷带的边角。

    把A套餐放上桌,陆封寒瞥了眼祈言,假装无事发生。

    他一上午心绪都不怎么安定,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因为在勒托过于清闲,总有点太关注祈言了,干脆把晨练时间拉长,放空心思,多做了几组力量训练。

    陆封寒应该才冲了澡,头发微潮,气息里裹着还未散干净的荷尔蒙味道,极为强势。

    祈言在这股气息的笼罩下,下意识地觉得很舒服,语气也跟着松弛:“A套餐是不是快没了?”他握着勺子想了想,“我记得昨天去看时还有很多,但按照时间来算,应该没剩多少了。”

    陆封寒纠正他:“你昨天没进过厨房,刚刚拿的时候我看了,还剩两份。”

    “嗯,我也觉得是我记错了。”

    这是祈言判断自己某一段记忆是否真实的方式之一——用逻辑推断和记忆内容做对比,看是否相符合。

    可这个方法不一定有用,比如这一次,他既不确定自己昨天是否去厨房看过,也不确定关于“购买时间”这个节点的记忆是否是真实的。

    不过祈言尽量避免在这个问题上深究,因为除了给自己带来更深的混乱外,没有别的作用。

    陆封寒从进第一军校开始,进食速度就没再降下来过,即使现在不在前线,他也没放缓速度。最大的对比就是,他已经停了筷子,祈言才吃了不到十勺。

    在祈言捏着勺子的指尖扫过,陆封寒问得直接:“不生气了?”

    祈言摇头:“不生气了。”

    拿出在远征军指挥舰上开战略会议的严谨,陆封寒问祈言:“昨天为什么生气?”

    他复盘过昨天他和祈言的对话,祈言只说“那是我的绷带”,这句话的重点,到底在于“我的”,还是在于“绷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