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轻导演对人的情绪微妙的变化把握得太好。”谢尔盖惊叹之余,又道:“不对,楚舜导演不能用年轻导演来形容,哪怕他的确很年轻。”

    谢尔盖之所以会想起[年轻导演]这个形容词,是电影里细腻的描写,肯定要经历许多事,可他偏偏很年轻。

    谢尔盖年纪也不小了,所以很多老友都已提前去了天堂,但他参加老友葬礼的时候,没有悲伤的流露,相反,对年轻时和老友一起玩的门球保存完好。

    当悲伤不知道如何宣泄时,人会格外在意其他事,帕特利特不想卖掉游艇,不想父亲放入冰库,那是他的坚持,以及他的缅怀方式。

    回到家,似乎一切恢复平静,李处理后事,帕特利特依旧会召集乐队练歌,还有和两个女友保持关系——是的没错,帕特利特有两个女友,而你一个女朋友都没有。

    帕特利特和其中一位小女朋友发生关系,但另一个叫桑迪的因为桑迪母亲在,所以还未成功。

    桑迪母亲是单身妈妈,似乎对李有意思,帕特利特就让叔叔和桑迪母亲多聊聊,为他们打掩护。

    李还是答应了,可是李好久没和异性正常交谈,所以气氛一度极其尴尬,桑迪妈妈也受不了,于是乎侄子和桑迪的好事告吹。

    又一夜,李接到前妻兰迪电话,最熟悉的陌生人莫过于此,交谈尽显尴尬。

    兰迪想要来参加乔的葬礼,李没有犹豫地答应,随后兰迪又说她现在再婚并怀孕了。

    李听到这个消息,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过抑或是其他情绪,但有一点李知道,他不想再聊下去,随口找个理由挂断电话。

    葬礼在教堂举办,前妻兰迪带着现任老公到来,李和兰迪没有机会交谈,只是简单地拥抱,感觉大家都有新的追求,但李依旧浑浑噩噩,活着只是本能。

    结束后,李告诉帕特利特要开始收拾,他们要搬去爱丁堡生活。后者激烈反对,因为他乐队的朋友,冰球队的朋友,以及两个小女友都在船舵小镇,去爱丁堡什么都没有。

    帕特利特不明白叔叔为什么非要离开小镇,因为发生那场火灾时他还小,对于他来说,船舵小镇全是欢快的回忆,但对李来说,小镇意味着梦魇,意味着三个孩子被烧死的回忆。

    “太压抑,虽然我清楚这是人生。”谢尔盖扯着沙哑的嗓音嘀咕:“希望结局可以像类型片那样,李和帕特利特两人互相治愈。”

    想太多了,剧情上氛围越来越低迷,帕特利特大晚上饿了,所以来厨房看看,翻找冰箱时,一盒盒被冻硬的鸡胸肉从冷冻室掉落地面。

    帕特利特想到还在冰库内还未入土的父亲,心脏仿佛被人捏成乒乓球大小,丧父之痛的悲伤瞬间犹如火焰吞噬掉这个十六岁的少年。

    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僵硬重复地关冰箱门,崩溃到痛哭。

    巨大的悲伤会有延迟,它会出现在阳台的摇椅再次摇晃时,它会出现在一个人看着手机发呆时,它会出现在你发现冰箱里过期的速冻食品时……

    李听到响动连忙从屋里出来,看见痛苦的侄子,询问侄子是否不舒服。帕特利特不知所措地哭着,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用他的话说,是感到一阵巨大的恐慌,为经历过苦难,连如何表达痛苦都不知道。

    从父亲死后,表现得跟没事人样的帕特利特在今晚卸下了坚强,从小缺失母爱,父亲又身体不好,让他习惯性坚强,因为身边没有亲人给他依靠。

    为照顾帕特利特的情绪,李决定先不搬去爱丁堡,他自己先去爱丁堡的社区地下室,将东西带回,然后在船舵小镇找一份临时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