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寨的夜晚静得只能听见山风拂过的声音,大婶寻了根烧到仅剩一小节的香棒点上,也仍盖不过屋子日积月累的霉味,无奈之下兄妹二人只能开着窗户,和衣而眠。

    “哥哥还记得那部大越律么?”顾长烟趴在床上,在酝酿睡意。

    打地铺的顾彦清动了动脖子,“嗯。

    “我记得有人说过,最挣钱的营生都刻在刑律上。”

    顾彦清翻了个身,面朝她,“并非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哥哥……。”

    “在。”

    “我们一定要好好活着,长命百岁。”小姑娘迷糊软糯的声音像是从被窝里传来。

    小少年躺平,嘴角轻扬,“依你。”

    此后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兄妹两人早早起来洗漱,在客栈用了点鸡汤面和素菜包,不多耽搁,叫上车夫赶车上清凉观。

    然而刚出了寨子路就堵上了,望着蜿蜒的山道,密密麻麻紧挨在一起的马车,顾彦清没脾气地让车夫在原地慢慢挪动,他们兄妹和玖玖步行上山。

    走了半个多时辰才见着清凉观的楼宇,而马车堵道的原因也总算得知。有官家女眷要中途休息,所以把马车就地停在路上。这条山道本就是清凉寨的百姓为了方便香客上山,费了十数年修宽的,但再宽也远不及山下的道路,仅仅能同时并排两辆马车。

    挡路的那家人一旦停下,那么后面的马车只能从旁边下山的一侧绕过。问题就出在这几日香客多,不少人晚上宿在清凉观里预备天亮下山返程,这样一来下山的人也多,大家卡在那里,想上山的无法,想下山的发愁。

    他们一行绕过霸路的马车时,顾长烟眼尖地发现车徽很眼熟,同身边的小哥哥嘀咕“武定郡王府的。”马车在,车夫和护卫都在,就是人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四周此起彼伏的抱怨,也有认不得车徽的平民大声谩骂。很可惜,并没有让武定郡王府的人有所动摇。

    “不愧是皇亲国戚。”顾彦清嘲讽。

    顾长烟突然大声道“这不是武定郡王府的马车么?兄长,看来这清凉观灵验之说并非空穴来风,咱们赶紧上山求见云台子才是。”说完一脸急切。

    顾彦清无奈地摇头,“听说那云台子午后便不爱会客,也不知咱们能不能赶上。唉……若是有马车代步也不至如此。”

    顾长烟回头,满脸不快,“赶上又如何,一身臭汗还不是照样失礼于云台子。”

    兄妹二人一唱一和地继续往前走,但他们之间的对话已经传入了附近香客的耳朵里。顿时马车中私语声不绝。“……就是皇后娘娘的娘家。”“那又如何,先太后上清凉观都没这么霸道。”武定郡王府的人依旧无动于衷。

    兄妹一行在午时一刻到达观内,此时平日缺乏运动的顾长烟累得不轻,她能感觉到自己有几个脚指头起了水泡,再走下去脚底要烂掉。长期练武的顾彦清和自小就做粗活的玖玖都没太大感觉,这也让她十分挫败。决定到金陵就好好锻炼身体。

    清凉观里正经道士和修士都不少,香客多的时候,都要共同承担接待的活。但如果只拜神,那么是没有人招呼的,香客自便。若是想见道长,则需要由负责接待的低阶道士和修士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