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轻描淡写的语气如同火上浇油,在赵进眼里硬生生升级成目中无人理直气壮,就是故意和老师作对。

    “没考?为什么没考?你请假了?跟我说明情况了?”赵进连着抛出几个问题,声音都在发颤,他重新抓住茶杯,仿佛那样能让他淡定一点,“是有多急的事能让你一句话不说就缺考?你对待考试就是这个态度!”

    简耀不着痕迹地抿了下嘴唇:“奶奶病了。”

    赵进愣了愣,这才注意到简耀面上不同于以往的疲态,满腔的怒气消散了大半。

    他对简耀的家庭不太了解,这孩子包裹的太严实,家长也藏得深不肯露面,但就他多年和学生打交道的经验来看,简耀家里肯定是有什么事。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正是叛逆的时候,家庭环境对小孩的成长有着不可磨灭的影响,如果没有给出正确的引导,小孩很容易走上弯路。

    简耀是实打实考进六中的,赵进第一眼见他就觉得他是个好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就走歪了,而且在歪路上越走越远。

    “奶奶病了啊……那是该去看看。”

    赵进松开茶杯,将成绩单放到桌上,双手交握在膝盖前,摆出和人谈心的姿势,语重心长地继续说,“但你奶奶肯定也不希望你放着考试不考去看她对不对?你自己是怎么想的,能跟老师谈谈吗?”

    怎么想的?

    简耀避开赵进的视线,办公室空调的制冷效果一般,站在风口处额上仍有些细密的汗珠,让他愈发觉得燥热。

    他在这种时候总会想得很多,有的没的回忆里的想象中的,想到浑身都是负能量,一个人扛着过去就过去了,要没过去能颓废得像个瘟神,走哪儿哪儿都是黑的。

    就像现在,他只觉得自己丧的要命,根本无暇去应付面前的大人。

    他扯了扯嘴角,两手在校服口袋里攥成拳,专挑着气死班主任的话说:“反正我也考不进实验班,考多少分有什么区别?”

    这一次的师生谈心进行的格外失败,最后以赵进一边恨铁不成钢地叹气一边摆着手请简耀滚蛋告终。

    阳光将走廊割裂出明暗,简耀一侧手臂暴露在光下,另一侧陷在阴影里,背着光朝教室走。

    他们班在走廊拐角处,边上一整面墙上贴着密密麻麻的名单,已经从期末成绩换成这次分班考。

    六中有着独特的走班制度,每年期末考后还有一次分班考试,学校自己出试卷,前三百名能去实验班。

    这面墙上就记录着前三百名学生的成绩,每次考试都会更新,这榜的主要目的是激励他们这些平行班的学生,实验班在他们楼上,几乎没人跑楼下来看这个榜。

    起初还挺多人去围观,后来大家发现名单上的名字基本没怎么变,就算变也不关自己的事,看的人就渐渐少了。

    今天这儿挺热闹,本就狭窄的小道堵的水泄不通,几个挤在前面的女生甚至伸出手指在名单上一个个比对,让简耀有种新高一进校的错觉。

    略微吵闹的环境让他心情舒畅了不少,他一眼看见踮着脚朝里探头的熟悉的背影,走过去一巴掌拍到他背上:“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