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星华心中暗笑,以他的功夫早已感知到萧安福情绪的波动,知道他对此和议巴不得早些进行,便懒得和萧安福废话,直接说道,“萧将军不必诳我,全罗道、庆尚道是我光明圣教必取之地,若萧将军觉得此议可行,便在和议上签字盖印。”随书信同来的还有一份合议,里面主要有两点,一是明确未来双方的势力范围,二是由萧安福占领另外三道两界后,每年给光明圣教白银二十万两,三是不得限制光明圣教在三道两界传教。

    “是光明圣教吗?”

    “当然,和议上写得清楚,是本教圣主与萧将军共同签署协议,耽罗乃本教借居之地。”

    “那么,贵教可否将俘虏辽兵归还,本将作主给你们同等数量的高丽士兵,或更多的高丽百姓。”

    “此事休议,来时圣主已决定让俘虏辽兵充当我光明圣教工坊的坊工,吃穿用度与我教民无异,绝不会有虐待之举。另外,萧将军认为我光明圣教会缺少高丽士兵、百姓吗?”

    萧安福见牛星华没有转圜余地,一点面子也不给,不禁有些羞恼,但形势比人强,无论是牛星华个人的实力还是耽罗军队目前的实力都远胜己方,他也只好捏着鼻子自认倒霉。

    “牛护法请安歇一晚,吾与众将商议一番再作回复。”

    牛星华笑道,“萧将军,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和耽罗军队都可以等,高丽军队和高丽朝廷可等不得。”

    众将听到萧安福与牛星华交谈大致知道了北辽军队与耽罗军队瓜分高丽的内容,但萧安福详细讲解了一下书信,诸将才明白,原来萧安福有自立为王的打算。

    几个将领面面相觑,萧安福的一个亲信壮着胆子说道,“大帅,此事非同小可,南北院大王的威望,你比吾等更清楚,只怕一封书信便可使士兵哗变,而且吾等家人老小远在上京,一旦反叛,则性命危矣。”

    “谬矣,此番回京,只怕我等凶多吉少,我等若保不住性命,家人老小难免会受到牵连,而若我等此刻征服高丽,同时将家眷暗中接回,大辽外有强敌环伺,必不敢分兵伐我,界时,我只需上表称臣,便可以保众兄弟一番富贵。至于士兵,高丽土地美女众多,在高丽为人上人,不比在塞外吃风沙强吗?”

    顾虑既失,众将便也火热起来,便有几个急性之人便要去砍了新安高丽将领的脑袋,被萧安福喝止。萧安福见众将达成一致,便在和议上签了名字,盖了帅印,留了一份,另一份交由牛星华连夜带回。

    至于萧安福布置鸿门宴,对高丽将领或杀或拉,就不是耽罗军队所关心之事。

    在耽罗辽军登陆场营地之前的空地上,近三万辽军俘虏等待他们的归宿。

    关于辽军俘虏的处置,沈括和章惇有了差异,章惇建议将这些辽人分散打入各军,专职进行全罗道、庆尚道全州、罗州、升州、庆州、尚州、晋州等地的内部治安,同时准备以辽军为主力攻占日本对马岛,并以对马岛为基地对日本列岛进行劫掠。

    而沈括则建议以稳定为前提,无论是耽罗还是未来的全罗道、庆尚道均需要进行大力的改革,将胜吉变法的经验引入进来,利用全罗道、庆尚道丰富的水力资源,通过水力车机的大范围使用,兴建各种工坊,而这些辽兵进入工坊后,其收益远比当士兵强,而且安全稳定,不用吃苦遭罪,更没有生命危险。同时每隔半个月、一个月,继续对他们进行军事训练以保持战斗力。如此一两年后,这些辽兵便会认同自己的身份,并且主动地以朝鲜为家,建设家园。

    张天端选择了沈括的建议,安排在耽罗的各天官行动起来,吃透政策,各自带领士兵领取部分辽兵,进行语言和技能的培训,准备接手全罗道、庆尚道。

    辽军俘虏们听说不仅性命无忧,而且无需去当矿奴,光明圣教为他们安排了工坊的工作,他们享受与光明教众同等的待遇。他们本身也是牧民的穷苦出身,为了争夺牧场和各种生活必需品不得不和大周、高丽、耽罗作战,如今能得到稳定的生活,光明圣教还答应将他们的亲眷接过来,如何让他们不感激涕零,纷纷跪倒感谢圣主及圣教的恩情,而后随着各天官去往指定的临时驻地。

    张天端培养的天官在这时才真正发挥出其强大的作用。别说章惇,就连对张天端知之甚深的沈括也为此刮目相看,沈括下意识里也将张天端当作一国之主来对待。张天端却并没有乱了分寸,还是对沈括极为恭敬,只在沈括不注意时与章惇心有灵犀的对视而笑。他们两人这些时日沟通甚多,早以引为至交,决定全力辅助沈括,并静观其变,唯有沈括蒙在鼓里,喜忧参半。

    张天端作为自己的莫逆之交,其光明圣教蒸蒸日上,自己此行不仅收降了张天端,还为大周争取了两个藩属之国,同时为大周的死敌之一北辽立了一个不能不重视的敌人,对大周而言可谓喜事一桩。但是张天端的光明圣教发展迅猛,迟早将成为大周的心腹之患,到时自己与张天端将如何相处?而光明教军的战力,他看得清楚,远远胜过一般的禁军,既使与王韶的精兵山地野战军相比也有得一拼,大战若起,只怕半壁江山都会被惊动。

    胜吉十九年二月初一,萧安福自封为“大辽征东大将军”,以高丽勾结耽罗,致使辽军兵败为名,率领五万辽兵、七万高丽士兵从海路直逼高丽国都开城。

    因有高丽士兵带路,开城竟未防备,二月初十,开城陷落,高丽王族男丁无一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