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的朝堂之上,成了文武百官对沈括、沈方父子二人的批斗大会。这和以往大不相同,由于沈括是坚定的主战派,所以一直以来在朝堂上得到了武将的力挺,可是这次,沈方一连得罪了枢密使、殿帅、西军边帅三股势力,朝堂上的武将们虽然明知沈括即将获得重用,前往西夏前线,主持伐夏军务,但还是忍不住跳了出来。毕竟,每一个武将都担心自己在外打仗之时,自己的子弟受到别人的欺辱。

    王安石虽然因沈括支持官家铺张浪费之事,认为沈括是个油滑、见风使舵的小人,但是沈方此举将整个朝堂对新法的攻击全部吸收过去,倒是帮了他一个大忙,王安石心中大喜,倒是想抽机会看看沈家这个福星,有了这层机缘,看沈括这个亲家的眼光便多了一分和善。

    沈括根本没有去分辨、解释,反正昨日官家已对此事盖棺定论,朝堂之上吵上天也只是痛快一下朝臣的嘴皮子。反倒是众人口干舌燥之际,沈括将自己来京路途之上,挫败罗氏、田氏阴谋之事捅了出来。

    柴勐和众臣们听说了罗氏、田氏趁大周抵御西夏、北辽之时,欲行釜底抽薪之计,竟然在江南东路都出现了田氏的势力,所有人都义愤填膺,将沈括、沈方之事忘在一边。几个纨绔子弟争风吃醋之事,如何能与动摇大周根基之事相提并论。

    王安石、章惇等人仔细地看了沈括一眼,想从沈括的神色中看出他言语中的虚实,罗氏、田氏之事是真有其事,还是沈括嫌朝议汹涌,使出了李代桃僵之计。

    沈括却不管众臣对他的看法,侃侃而言,“陛下,罗氏、田氏久居梓州路、夔州路,仗着山路险峻,虽表示臣服,但并不服王化,两地部落仍以罗氏、田氏为主,我大周仅控制了少数几个州县,绝大多数土地并未收税赋。如今,大理国国主段思廉势微,权臣杨义贞、高智升为夺权力,竟以侵占梓州路、夔州路作为军功,大周在此两路并没有设置禁军,罗氏、田氏既不能敌,便骚扰荆湖两路,甚至江南两路也受到波及。所以,罗氏、田氏之变,根在大理。如今之计,须派上将军,统御荆湖两路军马,将罗氏、田氏驱逐出去;同时伺机进军梓州路、夔州路,压缩罗氏、田氏的土地,将梓州路、夔州路真正转变为我大周王化乐土。”

    “昌国公所言极是,你们怎么看?!”柴勐说道,柴勐一改往常沈爱卿的称谓,转称沈括的爵位,可见对沈括之尊重和信任。主持弹劾沈括的一众保守势力互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甘和无可奈何。

    若是对阵西夏、北辽,只怕武将们便会踊跃参战,但是梓州路、夔州路、荆湖两路多是未开化之地,语言不通、山林之中多疫瘴,只怕大周禁军的战力会消弱一半以上,根本不如在西夏、北辽与敌军厮杀痛快。

    柴勐见武将们刚才指责沈括教子无方之时,各个谈吐自如,如今需要武将出马,便同时哑了火,冷哼一声,不再看这些武将勋贵,转而看向了几位铺臣。

    “石相,你怎么看?!”

    “回禀陛下,罗氏、田氏乃癣疥之疾,就算昌国公所言属实,近两年也只会影响武林的格局,对我大周的百姓和国势并无影响。但西夏、北辽乃心腹之患,如今之计,还是应将注意力集中在西夏、北辽前线。”

    “臣附议!”章惇随声和道。

    “臣附议!”秦求也赶紧表达意见。

    “微臣以为,罗氏、田氏之举既然是趁虚而入,他们会不会趁天兵与西夏开战的关键时候,在大周腹地制造麻烦,若是那时,罗氏、田氏拒险而守,只怕此地百姓便会受几年的荼毒。”王韶皱着眉头沉思道。

    柴勐点了点头,正在沉思之间,突然听到沈括朗声言道,“臣举荐平西侯为梓、夔、荆湖四路经略安抚使,节制四路军政,景思立、田琼等上将军为部将,清缴罗氏、田氏势力。”

    王韶闻言松了一口气,他在京城呆了两年,颇觉无趣,但是让他担任一路制置使又有所不甘,沈括之推荐,让他颇为满意,说起来,他比沈括节制延庆、秦凤、熙河三路还多了一路。如果官家恩准,他与沈括一个在西北,一个在西南,竟为大周守住了半壁江山。

    “平西侯,你的意思呢?!”

    “回禀陛下,臣必鞠躬尽瘁,克竟全功。”

    “好!好!朕等着你与昌国公为大周平定匪乱、开疆拓土。朕命昌国公沈括为延庆、秦凤、熙河经略安抚使,节制三路军政,平西侯王韶为梓、夔、荆湖经略安抚使,节制四路军政,尔等只需奋勇杀敌,朝廷爵禄便为尔等所设。”虽然,京城官场早有传闻,沈括因献玻璃、水泥、火枪工艺配方有功,被柴勐赏了昌国公的爵位不说,还任命为节制三路军政的经略安抚使,但毕竟只是从宫中传来的口谕,并未象昌国公的爵位一般有金书玉册的凭证。如今柴勐在朝堂上正式宣布了沈括、王韶两人的任命,沈括这才真正主掌了大周三路的大权。

    沈括、王韶连忙跪下接旨谢恩。

    武将们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为了剿匪,任命节制四路的经略安抚使,看向沈方和王韶的目光中便充满了羡妒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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