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万物都同根同源,按沈方的解释,大周、西夏、北辽三国之争,就象三个兄弟分家产,老二、老三不听话,老大要打他们几巴掌,但到了最后还是一家人,都是华夏民族的一份子。那些北辽的凶恶之徒只要能有稳定的生活,谁还愿意去和大周打仗送死?

    所谓仁者无敌就是这种状态,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便是这种理论体系的优势,犹如一个补元境界的高手不会去为难一个普通人,理气论体系下高度发展的各种科技,已将潜在敌人的所有可能性封死,只要大周按照理气论正常的发展下去,世间便没有一个敌手,这就是理学的力量,理智的结果。

    人可学,国可治,战可胜,民可富。理气论的魅力被沈方阐述得淋漓尽致,苏轼、黄庭坚等人就平时感到疑惑之事提了几个问题,沈方用理气论进行了鞭辟入里的解释,然后便无人再敢发问。在众人心目中,沈方便似一座高山巍然屹立,令他们仰视。

    苏轼再次如上次在沈府一般,站起身来躬身施礼道,“子矩之大才,还在苏某意料之外,今日闻听理气论,便觉世间一切,皆可通达,苏某受益菲浅,请受我一拜。”

    众人都起身向沈方行礼,就连沈冲犹豫了一下,也站起身来,神色复杂地看向沈方。

    “子瞻兄、鲁直兄,千万不要这样。”沈方站起身来还礼,“我们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便都受理气制约,都是理学的小学生。不瞒诸位,沈某在昌国组建了一个学院,专门研究理气论的运用,奈何学员多是昌国沈氏的匠人,能力与效率颇低。若是子瞻兄、鲁直兄能够屈尊前往,以两位之才干,必定可以昌兴圣学。”

    几天之前,沈方便多次提出昌国的兴盛,言下之意有邀请苏轼前往昌国之意,苏轼这两日也对昌国的消息关注整理了一番,虽然昌国确实呈现出与大周其它州县不同的精神面貌,但还不足以让他放弃官职前往,既使到了昌国有再优厚的待遇,如果没有官身,其地位便会与一般的文士相同,这让自持甚高的苏轼如何能够接受。今日,沈方在展现了理气论博大精深一面之后,苏轼颇有些意动,如今在官场颇不得志,官家对自己不甚青睐,石相一直防范甚严,只怕用不了多时,便会象其它同僚一般被下放到州县,与其如此,倒还不如象安乐先生、程正叔一般研究学问、诗词、书画,留下身后之名。

    苏氏门人此时多半未曾参加科举,来去自由,他们对昌国及那理气论的应用心神驰往,但苏轼不发话,他们也不好主动请缨。

    “子矩,我等有官职在身,身不由己,只怕爱莫能助。”苏轼沉思了片刻,无奈的说道。

    “子瞻兄,你的顾虑我早已想过,昨天我便与官家提起此事。”

    苏轼心脏剧跳,忍不住问道,“子瞻向官家提到苏某?!”

    “子瞻兄不要误会,沈某虽仰慕苏学士的德行才干,但未取得学士首肯,岂敢轻易上达天听,万一引起官家不悦,岂不连累苏兄。沈某只是向官家要人,官家让我与石相列个名单,名单之上的官员皆会派往昌国任职。”

    苏轼略有些失落,苦笑道,“石相巴不得苏某离开京城,可惜苏某满腔抱负,却不得上达天听。”

    沈方笑道,“若依沈某之见,子瞻兄此时还是韬光养晦为好,如今新法势大,大周日新月异,无论是官家还是石相,根本没有心情听取苏兄之谏言。反倒是苏兄,若将精力花费在圣学之上,必可取得极大的成功,届时,整个天下都将传诵苏学士的大名,何愁得不到官家的重视。”

    苏轼摇头道,“功名利禄于我如浮云,只是苏某不忍心看到新法之下,百姓流离失所,祖宗基业受到动摇。”

    沈方暗中摇头,苏轼乃是极矛盾的一个人,到了晚年才会写下“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的诗文。此时的他仍然希望得到官家的认可,所以才会不断地上书,直到惹怒了王安石,被贬出京,开始漫长而跌宕起伏的流官生涯,并险些因“乌台诗案”掉了脑袋。此时的苏轼还未受过挫折,自然对京城的官场生活恋恋不舍。

    “二哥,你留在京城,未必能有大用,若到了昌国,必可受到重用,为何还犹豫不决呢?!”苏八娘忽闪着眼睛说道。

    “八娘,你还是小孩子,你不懂。”苏轼哑然失笑道。

    “沈某倒觉的苏小娘子说的很对,子瞻兄、鲁直兄及各位仁兄到了昌国,只会比在京城更受重用,愿意远行的可以奉圣旨出使化外之地,为大周开疆拓土,不愿意奔波的可以留在昌国主持昌国的各项产业,诸位也知道,昌国如今乃是官家四公主的封地,也算是皇家私产,为皇家效力之余,还能亲自参与理气论的实践,再不必参与官场的勾心斗角,岂不快哉?!”

    “子矩兄,出使化外之地,为大周开疆拓土,此为何意?”蔡京问道。

    “大周之外,远隔重洋,有大洲若干,其地尚未服王化,官家命我遴选有志之士,为大周开辟疆域,虽然大海茫茫,险阻无数,但若能克竟全功,便会立下不朽之功业。”

    蔡氏兄弟乃是福建仙游人士,他们对海外之地多了一些内地之人所没有的复杂情感,蔡京与蔡卞互视一眼,“子矩兄,我兄弟二人愿意为大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