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轻步进来道:“靖宁侯求见。”

    那宫宴章程纹丝晃动都没有,皇帝目光也没有挪,看完了手里那页内容才道:“传进。”

    少顷,脚步声响起,接而人到了跟前,却扑通跪下地来:“臣叩见皇上!”

    皇帝把眼挪开,对着地下人的头顶:“行这么大礼做什么?犯什么事了?”

    “回皇上,臣没犯事儿,是臣的妹子只怕是活不成了,还求皇上给个示下!”靖宁侯抬起头,眼泪汪汪望过来,“臣那小妹子,就是皇上您给作主嫁给燕随云的缭丫头,她怀孕了!

    “她可是有顽疾的人啊,她怎么能轻易怀孕生子呢?这可是要命的事情啊!

    “当初他们成亲之前臣就跟他说好了暂不考虑子嗣的,那镇北王他也答应了,如今意外怀上了,当然臣不怪他,可是臣再大度,这孩子毕竟是有了呀!您说这是生还是不生呢?”

    皇帝看了他一会儿,放了折子,伸手拿着纸镇在手里抚了抚,复望着他:“这事儿找朕干什么?”

    “臣实在是很为难啊!按理说这事得找镇北王他爹,可他爹不是为国捐躯了么!

    “臣想来想去,只好来求皇上给个示下,您说究竟是保孩子呢,还是保大人?”

    靖宁侯嘴舌利索,顺着话头就往下:“保大人的话,戚家可担不起谋害功臣子嗣的罪名,保孩子的话,那——那臣那可怜的妹子!臣可是呕心泣血才把她养到这么大的呀!”

    说着说着他又呜咽起来。

    “起来说话。”皇帝道。

    “臣不敢,承蒙皇上指了门这么好的婚事,哪知道刚过门就怀上了,这生产那一坎可怎么过呀!一想到这,臣这腿就直不起来!”

    靖宁侯呜咽。

    “那你是不想要?”皇帝无语地放了折子。

    “这可轮不到臣作主,臣要是作了主,还不得被世人口水给淹死!到时候都察院和兵部怕是还得告臣残害功臣子嗣呢!到时候少不得又得来惊扰您!”

    皇帝忍了他半晌,扭头望着帘栊,跟李芳道:“传太医!”

    太医院倒也不远,大白天旨意传到,太医们就麻溜地过来了。

    皇帝道:“把镇北王妃的情况跟他说说!”

    几个人领了旨,就轮流说起来:“按王妃的体质脉象来看……”

    这几个都是当初在西北以及回朝之后给戚缭缭把过脉的,靖宁侯逐个逐个地听完,已经把刚才酝酿好的打定主意哭诉到底的情绪忘到了不知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