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差时季宸宁是不会甄别“攻击对象”的,因此宋豊也是抱着满腔的忐忑,可现在的季总显然是被方才的录像扰乱了理智,他需要提醒人不要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来。

    季宸宁身高腿长,本来正寒着脸迈着大步往前走,听到这话不知怎的突然顿住了步子。

    宋豊不差之下差点撞上,最后堪堪顿住步子,缓两口气就要继续劝:“我看……”

    “钥匙。”

    骤然被两个字打断,宋豊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下才将宾利的钥匙交了出去,就见他家老板解锁开门,自己进了驾驶室。

    季宸宁发动车子,随后缓缓落下车窗,道:“去公司问问——或者去别的什么地方问,一个小时内,前因后果我要知道的一清二楚。”

    说罢便直接升上了车窗,性能优越的商务车篡了跑车的位,拐出医院后不多时便不见了影子。

    程稚心摸索着自己的脉搏,一下一下的数。

    先前那位刘秩序长将她带来秩序所,路上她一直在考虑怎样才能尽量清晰地表明自己的立场,又能安抚住对方——这刘秩序长既然肯帮段新林,肯定知道她如果安全出去会起诉他滥用公权,但如果告诉对方她可以作证秩序员是被蒙蔽的呢?

    刘秩序长察觉到自己安全了,会不会站在她这边?

    她一边压制住自己对段新林的愤怒,一边尽量理智地思考这些,却唯独没想到这刘秩序长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

    她被带进审问室之后小周就被支了出去,随后刘秩序长将她带出审问室,领着她在秩序所里左转右拐,最后开了一扇门,她警惕心刚起就被对方推了进来。

    这间屋子——她什么都看不到,但因为那扇门,暂且便将其称为一间屋子。这里面根本没有光源,是那种伸出手不见五指的黑,她摸着墙壁试探着走了几步就碰到了障碍,等她靠手脚将这一间小小的屋子“丈量”完时,才发现这是一间禁闭室。

    她后背靠着墙壁慢慢滑坐下来,不受控制的想起昏暗的天空,孩子的嘲笑,鞭打与叱骂,最后也是这样的小屋子。

    在她还没学会附和那些恶意的话语时,还会反驳管教阿姨的话时,禁闭室是她最常去的地方。

    但她并没有因此对这种地方熟悉起来。

    她永远无法“熟悉”禁闭室给她带来的恐惧。

    这间禁闭室比福利院中的更甚,连光都没有一丝,程稚心被记忆拖回过去的漩涡中,好容易挣脱出来,可眼前的漆黑又很快会将她拖回去。

    没有其他东西可以分散注意力,她会一直陷在记忆与现实的混沌中。

    这间禁闭室想来是用作“感觉剥夺”惩罚的,被关在这间屋子里两天,人就会因为感觉缺失引发一系列的痛苦,可对她来说,根本不用两天时间。

    福利院留给她的后遗症,加上对幽闭空间的恐惧,她不知道自己进来了多长时间,但已经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心跳声,血液流动的声音,发丝生长的声音——当这些你本不该注意到的声音一点点显现出来,你的大脑便会随之发生紊乱,神经崩到极致只有一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