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饿,”他的话未说完便被程稚心打断了,“季总自己去吃吧,我回去再整理一下上月下旬的报表。”

    一腔好意被驳了回来,但因知道程稚心不吃东西已经成了病而不是纯粹的跟他对着干,季宸宁倒也没多恼怒,只在她之前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就算不吃东西也喝点汤,照顾一下劳累这么久的身体。”

    随着办公室门被打开,里面菜汤的香气也随之飘了出来,程稚心进门才觉得自己明白过来季宸宁为何亲自去叫她下天台——这人是将饭菜都备在了办公室里,非要逼着她吃东西了!

    这次不等她再拒绝,季宸宁已经盛了一碗粥递了过来:“就吃一点,省的下午我还要抱一个饿晕了的人下去,你在公司就真得出名了。”

    程稚心被他这话噎了一下,但偏对方说的又是事实——在吃饭这事儿上她的身体与意志分裂成了两方,可若真饿晕了被“抱”出去,别说在公司,只怕整个上流圈子都要传遍她的名字了。

    这正是程稚心不愿看到的,因此尽管季宸宁这话中有“胁迫”之意,她还是妥协了。

    但没接那碗粥,而是略过季宸宁的手,拿了桌角上的那份水果沙拉来对付了。

    季宸宁这算是被拂了面子,可程稚心肯吃东西在他看来已经足够改过这件扫兴的事了,一时竟也没再开口,只挑拣着吃了点东西,注意力便全放在了程稚心身上。

    时已过午,阳光透过百叶窗斑斑驳驳的洒在人身上,掺着热饭菜汤的香气,纠缠出一股子温柔和缓的温馨意味来。

    季宸宁一时出了神,仿佛从人身上看到了瘦瘦小小的女孩子端着饭碗对他笑出一口白牙,又仿佛看到了不知多少年后他们两人依旧如此相伴的情景。

    可就在两人之间的气氛好容易缓和下来的这会儿,办公室门却骤然被推开,有些尖利的女声紧随着门开的声音闯了进来:“你给我让开,我倒要看看他——哥……”

    与前面尖声咒骂相比,最后一个字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一时没掩盖住的颤意,而这颤巍巍一个字也让跟在她身后想拦人的助理顿住了步子,满心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完了。

    季疏雨也被自家大哥骤然扫过来的刀子似的目光定在了原地,刚进门时瞥到的那一眼异状也瞬间被压到了心底,面上只能挤出一个虚浮难看的笑来,在自家大哥开口之前告状:“哥我这不是有点事找你么,这王……你这助理硬是要拦着我,还说什么你开会呢,这不是骗人么!”

    那助理可不敢在季宸宁面前告他妹妹的状,只能硬憋下这口气,颤颤巍巍的等着顶头上司发落。

    好在他们季总不是那些性情暴戾不分青红皂白的人,闻言并未多动怒,只让助理先回去了,这才问季疏雨:“什么事?”

    当然是问问那姓程的到底在哪里,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她赶走了?

    ——季疏雨刚进门几步就被自家老哥如刀的目光定住了,顾没有看到坐在背对着她的单人沙发里的程稚心。

    但平常时候季疏雨尚且不敢跟她哥直说这个,更何况这会儿明显是惹人生着气呢。季疏雨忙乱之间值得绞尽脑汁的编借口:“就是,你不是几天没回家了么,妈问你工作忙成这样要不要爸来帮帮你。”

    季北城自将公司交给儿子之后便日日赏花逗鸟,沈曼云看不得他这么清闲却只让儿子受累,这句话不知说过多少次了,季宸宁自是一次都没应过。

    公司交到他手上之前季北城也是手把手带过他的,如今他但凡有能力,当然想让父母家人能轻松些。

    故而他一听这话就知道是季疏雨胡编的,不过看着难得能多吃几口东西的程稚心,季宸宁也不想让人在这儿多做打扰,因此也没戳穿对方,直接道:“不用,我会给家里打个电话让爸妈安心。”

    季疏雨被逼着编了个理由,自然是提着一颗心等着看他信是不信,季宸宁答话之前往身侧扫的那一眼更是明明白白的落到了她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