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并无旁人作证,两人争执不下,倒让看官们大饱眼福,惹得元襄一时不好定夺。

    刚才告状的内侍突然贴到元襄身边,低声道:“王爷,奴今日见薛眴调-戏了诸多贵女,有柳侍郎家的,梁国公家的,以及顾尚书家的……”

    元襄本就觉得薛眴此举让他有失颜面,听到顾尚书的名讳,眸色倏尔一黯,后面的讨伐再也没听进去。薛眴平时狂妄也就算了,偏生这次要碰他的玩物,真是太岁头上动土,有些不知好歹了。

    “来人!”

    他心里烧起一团怒火,眉峰紧蹙,浑厚的声线气势如山:“薛眴行事不端,藐视天威,押下去打十仗,送回西临侯府交由侯爷处置!”

    “叔叔……”薛眴面如白蜡,跪地抓住他的衣袍,“叔叔!您不能打侄儿啊,这事真的与侄儿无关!”

    元襄从他手中扯出袍角,气道:“少在这丢人现眼,快去领罚!”

    行宫驻守的禁军围上来,将不停喊冤的薛眴拉出了芷兰殿。顾菁菁目送他们离开,心头一阵畅快,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朔风拂过,廊下的浆纱宫灯随风摇曳,趁着翠儿低声的啜泣,周围显得愈发清冷。

    因着翠儿是御前服侍的人,如今受辱,元襄自是要安抚一番,“翠儿赏银五十两,不必在这边伺候了,下去歇着吧。”

    “多谢王爷明察!”

    翠儿含泪叩首,收拾了地下狼藉,猫腰退出人群。

    一场闹剧堪堪收尾,众人有说有笑地折返芷兰殿,唯有元襄面色沉寂。与顾菁菁擦肩时,他乜她一眼,目光中暗藏的情绪似乎不太欢愉。

    两宫之隔的延福殿很快得到了薛眴受罚的消息。

    “陛下,事情办妥了。”福禄猫腰回禀:“翠儿按您的吩咐,狠狠打了薛眴,摄政王罚他领十杖。咱们的人一知会,行刑的可是给足了分量,薛眴当场晕厥,现下已经送出行宫了。这下子算是丢了大颜面,侯爷不会轻易饶了他的,应当是能消停一段时间了。”

    元衡正坐在靠窗的香榻上雕刻着美人像,一字不落地听完,这才长吁一口气。薛眴在行宫这么一闹,想来是不会再出现在顾菁菁面前了。

    他微抬眼眸,“翠儿呢?”

    “翠儿赏银五十两,已经回来了。”

    “那便好。”他就知皇叔一向好面子,不会当众为难一个奴婢的。

    元衡垂下眸子,继续雕着美人像。一整天过去了,他依然深陷在那封信中,如同置身虚妄幻境,这次竟连顾菁菁的半分神韵都没雕出来。

    明日未时,她会在梅香苑等他。

    想到这,他的一颗心就怦然跳个不停,最后只得放下手里的东西,失神地凝望轩窗纱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