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山刚刚返回的七星镇的老百姓们原本想好好睡上一觉,却被一大早从大街上传来的脚步声响给惊醒了。

    一些急脾气的老百姓披上衣服骂骂咧咧地出了,到底要看看是谁扰了他们的清梦。“这是谁啊,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呢睡觉了?”七星镇的木匠铺老板王先贵从后院来到前面的店里,打开门板往外一看顿时呆住了,只见清晨的薄雾中,大街上已经齐刷刷地站了两排士兵,他们身材挺拔、神情肃穆,像是在举行一个十分庄严的仪式一般。

    王先贵本来憋了一肚子的火,但是看见这些士兵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在他的观念中,这些大兵都不是自己能够惹得起的人物,尽管独立营的士兵跟之前见过的中央军、西北军和鬼子的部队都不同,他们买东西付钱,还帮老百姓家里挑水砍柴,对老百姓的态度十分的可亲,但是王先贵还没有和独立营的士兵熟悉到那个份上,所以也不敢多问,只能偷偷地看着。

    木匠铺对面的呈祥成衣铺显然也被街上的动静吵到了,掌柜的胡裁缝探出头来看了看,一眼瞅见了探头探脑的王先贵,便对着王先贵笑了笑,算是打过了个招呼。与王先贵不同,胡裁缝和独立营的战士就要熟络的多,战士们的很多军装都是从他的铺子做的。胡裁缝见站在自己铺子面前的一个战士恰好来过自己的店里,两个人之前还聊过几句,于是凑上前打个千问道:“长官,你们这一大早的是要做什么啊?是不是鬼子又要来了?”

    在胡裁缝开来,这是独立营又有大行动了,而让独立营有行动的唯一理由就是鬼子又要来了。这昨天才从山里回来,铺子里还没收拾利落,看来又得往后山跑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那名战士一看是胡裁缝,微微一笑道:“是胡掌柜啊,你放心,鬼子被打跑了,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再来了,你放心的开门做生意。”

    胡裁缝一听不是鬼子要来,原本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他的铺子在镇子西边,这次鬼子攻打七星镇没受什么损失,比在镇子南边的那些店铺强多了,稍微收拾收拾就可以继续开张。

    “那你们这是干什么啊?”胡裁缝依旧好奇地问。

    “哦,今天是给在这次战斗中牺牲的兄弟们安葬的日子,我们给他们送行!”那名战士神情凝重地说。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胡裁缝连连点头,他可是早就听说了,这次小鬼子来打七星镇没讨到什么便宜,在镇子外面扔下的尸体都有五六百呢,听说独立营挖了一个挺大的坑才把鬼子们埋了。而阵亡的独立营战士也不少,有好几个都是来过成衣铺的,胡裁缝还知道他们的名字,多可惜啊,都是年轻的小伙子!

    看到胡裁缝和士兵说话,王先贵也壮着胆子凑了过来,刚好听到两人刚才的谈话,原本憋在肚子里的气更没了,都说是人死为大,何况死的这些战士都是为了保卫七星阵不被鬼子占领才阵亡的。

    说话的功夫,从大街东边的雾霭中响起一阵齐刷刷的脚步声,很快一支步伐整齐、军容严整的队伍便出现在了胡裁缝和王先贵

    的视野之中。原本跟他们聊天的战士连忙站直了身形,不再理会二人。

    行进的队伍很快走了过来,王先贵眼尖,看到后面是一具具黑色或红色的大棺材,他一看就知道这是从镇子东边的福寿棺材铺买的,整整四十多具,每个棺材都由八名身强力壮的战士抬着。王先贵心道棺材铺的老刘头这次肯定赚了一笔。

    不过这四十多具棺材过去了之后,后面的就是四个人抬着的木板了,上面是一具具覆盖着白布的尸体。

    渐渐的,围观的老百姓越来越多,大家都听说了今天是安葬牺牲的战士们的日子,于是自发地站在大街两侧为这些牺牲的战士们送行。乡亲们之所以这么热情,是因为自从独立营来了七星镇之后,不仅仅给他们减免了租息,还分了田地,大家伙儿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自然对独立营心存感激。

    “多好的后生们啊,年纪轻轻地就这么去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用袖子轻轻拭着浑浊的眸子道。

    “是啊,前几天还帮我家担水来着,现在却走了……”

    “孩子们啊,一路走好!”

    “人死了,连个棺材都没有,可怜啊……”

    “谁说不是呢,听说啊,这次连镇子东头的老何家的三小子也没了!”一个穿着长袍的瘦高老头道。

    “你是说开烧锅作坊的老何头?”另一个矮胖老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