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风月幻想里的“行走江湖、四海为家”终究碎成了渣渣,还没学会怎么种田的她火速就被扭送回了皇宫。

    等马车进了禁门,柳风月扶着姜悬沉下车时,天色应景的开始阴沉黯淡,不知何时飘起了毛毛细雨。

    数队禁军簇拥在马车四周,软甲长枪,脸色都是清一色的死沉肃穆。

    而一眼望不见的高台之上,垂悬的九重珠帘之内,身着明黄色锦袍的男人静静的坐在宫人撑起的巨伞之下。

    不知为何,明明对方一句话都未开口。但柳风月就是感觉气氛有些低沉,让人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不敢松气。

    天子威严,一国之君。

    即便是高高在上俯瞰着自己失踪多日的亲儿子儿媳妇,那人也似乎并没有打算开口寒暄的意图。

    细雨浩渺,如针如丝,天边隐隐传来的雷声闷鸣更让人心情压抑。

    柳风月愣神,垂在袖边的手被姜悬沉牵起,指节温柔的相扣。从对方掌心传来的微凉触感让柳风月情不自禁缩了缩指尖。

    她侧过脸望他,青年仰着下颔,轮廓冷峻的面容沾着雨丝宛若隔着一层虚无缥缈的雾。

    “劳父皇担心,儿臣并未受伤,不过是这些天为了逃脱刺客的追杀有些劳累。听闻近来父皇身体不适,儿臣向来愚钝,父皇恐也不愿见儿臣,外面雨大,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他这番话说得十分合理,却又因为太合理太公式化而失去了本应该带有的感情,就像是演讲着千篇一律的稿子。

    不过就凭他那稀碎的塑料父子情,跟老皇帝确实也没什么好聊的。

    柳风月心里觉得,反正姜悬沉这太子之位迟早都是要交出去的。至于到底是姜慕秋、姜知书,或者是姜晋歌,对于她跟师父来说也都无关紧要。

    哪怕最后是宣王继承大统,也毫不关心。

    溟濛细雨里,一切寂静无声都会化作敲打在心尖的恐惧。

    珠帘之后的男人像是愠怒,自然握拳放在膝上的手掌,最后,只化作一句轻飘飘的责备。

    “滚回去待着吧,没出息的东西。”

    姜悬沉挨了这句骂不但没有丝毫生气,他甚至噙起了笑,笑得毫无城府。

    “是,儿臣这就告退。”

    一直沉默不语的柳风月被姜悬沉牵着往宫墙边的小道上走,他步伐沉重却异常的快,像是迫不及待想逃离什么一般。

    直到再也看不见身后黑压压的那群人影,姜悬沉才停下脚步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