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看到余悸深潭般的眼睛,好像正在慢慢把他沉进去,还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似乎正在叫嚣着冲破胸膛。

    一晚上的伤春悲秋在这个眼神的注视下溃不成军,裴斐舟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我弯了。

    “我的心里也只会有一轮月亮。”裴斐舟不由自主地想。

    “所以师兄,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余悸握拳,“没有师兄,就没有现在的我。”

    裴斐舟看着他,嘴角开始忍不住上扬,“说什么傻话。”

    “师兄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么?”余悸非常认真地看着他问,“我们明明在一间练习室。”

    裴斐舟也很遗憾,如果当初多关心一下外面的世界,说不定就可以早一点认识余悸了。当然,这种话他是绝对不会说出来!

    余悸进入星梦的第一天,关于他的流言已经在练习生们之间流传开。

    星梦的练习生有着严格的审核标准,而余悸是唯一一个纯靠脸进来的。他的出现,不仅让其他练习生受到威胁,更让他们产生了一种不能说出口的“羞耻”。

    所以在余悸正式进入公司之前,针对他的“整治方案”已经有好几套了。

    余悸从小在村子里长大,小学到高中的同学都是同一波人,往前数几辈基本全沾亲带故,大家相处起来也特别和谐。好容易要进入有复杂人际关系的大学,余悸又不得不暂时休学。

    他以为公司的其他练习生和他的同学们没什么不一样,甚至买了许多零食跟大家分享,没想到换来的却是冷漠与无视。

    这种集体性的冷暴力,是余悸以前从没有面对过得。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甚至怀疑是不是真的是自己有问题。

    余悸偷偷哭过好几次,但想到需要钱的爸爸,每一次都咬牙坚持下去。他唱歌跳舞都没有基础,就比别人多努力一些。

    有心把他整走的练习生怎么愿意看到他进步?

    不管哪一层的舞蹈室,只要他进去了,不到十分钟,就会有别的练习生进去捣乱,甚至把他赶走,练声房也是同样的待遇。

    余悸麻木地一间间找,又一次次被人赶出去。

    直到他走那一间练习室。

    这间练习室只有一个人,他放着音乐,对着镜子一遍遍练习。余悸确信没有在欺负过自己的人里见过他,才大着胆子进去。

    其他练习生没有进来捣乱,而是躲在练习室后门,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余悸无措地站在原地,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在战栗。

    他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