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两种承诺,一种是骗自己的,一种是以为能骗住别人的。

    只可惜,被骗的,人死了;骗人的,心死了。

    至少,当我看到天横时,他处于这种状态。

    “这是云落留下的。”我把那把云落自杀时用的军刀放在了天横面前。“MADDOGA.T.A.K,确实是把好刀。只是,这种军用高级战术突击刀,二十几年前就不生产了呢。”我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天横。“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把匕首还是如此锋利光亮,可见它的主人对它极为珍视。”我目光落在天横的面部。

    看到他的面部肌肉因过于用力紧绷而有些痉挛,我没有丝毫心软,继续说道:“只是不知,这份用心,在某些人眼里,又算是什么呢?”

    听及此,天横脸上无动于衷的木然终于绷不住了,仿佛是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就此一发不可收拾。他仰起头,双手覆住脸,仿佛是在笑,只是肩膀抖动地越来越剧烈,最后终是趴在身前的桌子上恸哭起来。

    我看着面前这个失态的男人,心中五味杂陈。似乎从我第一次见到他起,他对着别人,无论是亲人还是陌生人,永远是一脸客气而疏离的笑。他习惯用笑面作为伪装,仿佛世间一切的人与事都不过是他设的棋局上的一枚枚棋子,只是利用,半点不会挂心。

    可是,一个人,只要他还是一个人,无论多有心计,多有谋略,行于尘世,又如何能做到心中了无挂碍呢?

    只有可能,他心中有挂碍,不过从来不知道罢了。待回首看清一切时,那个人,那份惦念,已经不在那里了。

    曾听人讲,对待一个人最残忍的方式,就是不告而别。云落与天横之间,一共有三次不告而别。前两次的分别,都不是真正的别离;只有最后一次,他们再也不会相见了。

    “你,已经知道了多少?”良久,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

    “那得听听看,你知道的和我知道的故事,有多少一样的地方了。”

    想来明日清河市最大的新闻便会是这个C国最大的医药公司的少东家的婚礼了。只是,这些喧闹都是属于夜天横的,与天横再无关系。此时此刻,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名字叫天横的人,他正坐在我的对面,回忆着,一个故事。

    一个,我从云落记忆中看到的故事。

    这个故事,还要从云落四岁那年讲起。

    当今世上,几乎每个国家或多或少都想给竞争对手来点阻力。当然,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世界只有那么大,资源只有那么多,而各国上至统治阶级、下至平头百姓的境界品性都还没有修炼到孔融那么高。那么问题来了,既然不能同时做到最大最强,每个人肯定是希望自己是站在山巅傲视群雄的那个胜利者。

    不过想归想,这个力度还是要把握好的。用力不足没有效果,用力过猛则易成为众矢之的。要想控制好力度,探查消息情报的眼线就少不了。

    因此,眼线探子的选取就成了一门艺术。

    譬如把一个M国人直接放在C国,随便一个C国人就能从长相上看出问题。在两国不断地较量中,M国统治者悟出了一个道理:培养眼线的最高境界,应当是培养所监视国家的人为己方耳目,以起到混淆对方视听的效果,使特务工作的隐蔽性更强。

    而如何培养一个忠心耿耿的特务呢?答案是,从娃娃抓起。

    于是,四岁的C国孤儿云落,就这样被M国情报组织选中“收养”了。只是那时的云落,还不叫云落。

    云落这个名字,是M国情报组织给他取的。与其称它为一个名字,不如说是一个代号,一个便于在C国活动的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