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犇,你给我出来!”

    房间内静悄悄地,没有人回应,也没有人出来阻止,不得已,叶飞只好自己进去,等看到屋内情形,几已按压不住的怒气更加茁壮,火冒三丈。

    “嗨嗨?嘿嘿,好安逸啊!”

    军营无论哪里摆设都很简洁,这个被当成特护病房的房间也不例外,一张床,一副桌,两三把椅子,牛犇占另一个,艾薇儿占着另一个。床边挂着吊瓶,床上躺着的是小狐狸,小狐狸的头上缠着绷带,身体盖着薄被。

    一只雪白的脚露在外面,看着便不由得心生怜意。

    正如顾长明所讲,小狐狸的情况不好,脸色雪一样苍白,身体却微微颤抖。这至少表明她不是在安睡,如果不是因为疼痛,就是神经系统受到损伤,身体无法自主控制。

    另外,从叶飞的角度可以看到小狐狸的侧脸,昏迷中的她面孔时不时会抽搐。距离受伤已经几个小时,绷带上的殷红看着依然新鲜,说明伤口很难彻底止血,进而表明伤势麻烦,起因或许在头骨。

    假若是头骨破裂、碎片影响到大脑,或者是大脑直接受伤,那种手术绝非这间简陋的病房的容纳范围,叶飞能够想象医护兵的无助,甚至有可能,他连伤口清理都不敢轻易做。

    毫无疑问,小狐狸的伤势重到命悬一线,旁边的椅子上,艾薇儿满脸憔悴与无助,听到叶飞的怒吼、看到叶飞进来,她抬头看了眼,举起手指做个噤声的手势,便又继续发呆。

    就性格而言,叶飞从没看到过这样的艾薇儿。既没有像别的女人那样扑上来嚎啕大哭,也没有坚强地开口安慰,没有劝解,没有解释,连个招呼都没有。

    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呆子。

    牛犇呢?

    他在椅子上打坐,调理呼吸,也可以叫闭目养神。

    毫无疑问,给叶飞留下的印象是后者。

    看到叶飞走进来、准确讲是听到他的讥讽,牛犇才睁开眼,点了下头,用手指着仅剩的那张椅子。

    “回来了。坐下歇歇。”

    “你这是怎么了?”

    本意是要痛斥、大骂,甚至干上一架,但在四目交错之后,叶飞身形忽顿,已经举起来的脚凝在空中,竟然落不到实地。一瞬间功夫,他便体会到顾长明为何那样担忧,同时也被看到的事实所震惊。

    仅从外貌看,牛犇与上次分手时没什么不同,唯有通过眼睛才知道,他几乎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那双如渊海般深彻的眼睛彻底被灰暗占据,甚至能看到密密麻麻的灰色斑点;而就精神上讲,以往牛犇的眼神纯净而且清澈,身边不少女孩儿都表达过羡慕,如今却完全失去神采,充满着死人才有的空洞。

    只看一眼叶飞就断定,这种样子绝不仅仅出自情感打击,牛犇的身体出了很大问题。这个看起来很严重的问题又影响到牛犇的思维与情感,表现出来的,往日的沉默寡言变成真正的冷漠,如同一块毫无生机的石头。

    明明近在咫尺,感觉却仿佛千里之外叶飞体会过一次这样的感受,与那种外力强加的无奈不同,牛犇给人的感觉更加绝望,仿佛身处在两个世界。

    刹那间,叶飞明白了艾薇儿为何会那样,不仅仅因为小狐狸精,更主要的原因在于牛犇。反过来讲,身边两个亲近的女人变成这副样子,牛犇看起来竟似乎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