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术是假的,忍术是真的,都会让人产生误判,区别在于魔术通过欺骗带来欢乐,忍术的目标是杀戮。

    传闻中,忍术飞天遁地,千变万化,无所不能。现实中不可能那么厉害,但就感受而言,牛犇几度怀疑自己的对手不是真人,而是一只幽灵或者巫师。

    那不是快所能形容,还有飘忽,不受力,各种“不讲理”的视听错觉。经验变得不可用,直觉也受到影响,像紊乱的磁场般难以捉摸。前一刻,致命杀机出现在左侧,躲避时发现攻击来自背后,仓促间牛犇反肘迎击,以同归于尽的决然逼迫对手硬拼,结果发现,自己击中的是一团有生命的烟云。

    陷入烟云的手肘仿佛拥有视觉,通过它,牛犇“看到”一副奇景。

    苍茫大地,血月当空,大地上无数团蠕动着的沙丘,天有巨人之肘落下。

    拳也好,肘也罢,包括军刺,攻击时的感觉大致相当。刚开始是被虫子吐出来的酸液腐蚀,接着被无数张嘴巴啃咬、吞噬,此过程中,拳、肘、军刺上附带的力量不断消耗,最后身陷在泥沙当中,被无数吸盘拉拽难以脱身。

    最奇妙的是,如此危险而丑恶的想象,带来的感觉竟然不是恐怖与躲避,而是沉迷与吸引,甚至还有愤慨。牛犇明明知道那幅画中的拳、肘、刺代表的是自己,思想却站在血月世界那一方,盼着它把侵入者的武器消磨粉碎,顺势再把本尊击毙。

    假若不是意志足够强大,神智足够清醒,并且有真气辨别真伪,牛犇几乎想留在那里,多感受一会儿那种被包裹的感觉。

    这是幻觉,又不是幻觉,烟雾变幻令人生幻,然而烟雾变幻本身并不虚假,虚假的是被其包围时产生精神幻想。

    “吼!”

    厉啸中,牛犇猛烈旋转身体,军刺与那弯血月发生数次碰撞。

    有真实鲜血绽放在空中,并且有微哼响在耳边,牛犇的身体上多出几道口子,军刺前端沾有血珠。

    两败俱伤,伤势都不算重......然而接下来,牛犇很快陷入到与之前类似的处境中,对方却变得更加耐心。

    血月,大地,蠕动的沙丘......苍茫而荒芜的景色释放着诱惑,仿佛磨刀石一样,不断消磨意志堡垒。纵然意志坚决强大,身体也会做出反应。就好比前方是一个插满刺刀、火焰甚至还有毒蛇的陷阱,勇士敢于慷慨赴死,身体却无法无动于衷。

    激素的分泌会增加,肌肉会颤抖,精神会紧张、犹豫,手脚还有可能会抽筋。久而久之,意志会被削弱,动作变得迟疑,力量也在疑惑中减弱,这时......战斗便会结束。

    “关键在烟雾!”

    牛犇不会傻到在对方“主场”与之硬拼,屏蔽呼吸、数次尝试脱离。

    对手随之发生改变,变成轻轻柔柔、无处不在的风。

    她是拥有灵魂的空气,披着烟雾做成的衣裳,在世界上圈出一块会移动的领地。每当烟雾变得稀薄,她便及时补充,“波”的一声,再度将牛犇的身形淹没。

    龙门客栈门前是一片空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太小,随着女子不断释放轻烟,加上原本就存在云雾,整个空间浸入混沌。

    每个人都已退到圈外,谁都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只听到拳风霍霍,金铁交鸣,与偶尔挥洒的血色线条。

    “故意泄密,咳咳......狂妄有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