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三,二,一起爆!”

    一声令下,沉闷的轰鸣声接连发生,大地瞬间被掘开数十个喷口,河水混合泥土冲上天空,爆射的碎石雨点般飞向四面八方。()?()?()?()?()片刻后,烟尘徐落,连日被堵的河水滚滚而下,庞大的冲力将巨大的石块卷在浪头,在重力的牵引下跌落河底。咆哮的水浪继续向前,一米高的落差被迅速填平,那般壮观的场面全都淹没于水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水流浩荡,过于宽阔的河面以看得见的速度变窄,河堤渐显,泛滥失去源头。三十分钟过后,长堤以上的河岸基本暴露在空气中,西岸百里洪区的水位逐步降低,并在极寒的天气下慢慢冻结。

    雷鸣中将站在高处,样子看起来很狼狈。他的脚下踩着用尸骸与石块砌起的墙,脸上是烈火难融的雪,白眉凝聚着冰碴,凛风将他身上的湿泥吹得僵硬,像一层铠甲缚手缚脚,连行动都魂苦难。

    “时间估计?”

    “预计五天后可以通行。”技术军官的手在光脑屏幕上滑动,嘴唇冻得发紫。“如果再冷一点,时间还能缩短。不过将士们会受不了,损失也会加大。”

    “受不了”

    雷鸣低头望着皮靴和大腿上冻结的泥巴与冰粒,微微皱了皱眉。这个动作让他感觉到痛苦,冻伤的脸孔仿佛固体一样失去活性,肌肉收缩的时候,感觉好似几把刀子在脸上划,火辣辣的疼。全身神经都好似麻木掉了,雷鸣时怀疑自己不再是整体,而是被切割分成几块。

    他些绝望地抬起头,眼神充满伤痛与无奈。

    远处,白雪覆盖大地,与周边浊泥覆盖的地面形成鲜明对比;附近,将士们踩着齐膝深的泥浆努力排水,用机械、机甲、木杆乃至身体将泥水冰碴推到河里。

    大雪,薄雾,泥泞,严寒,地面到处是能够淹没人的深坑,血肉之躯在这种环境下工作,岂止是一个“苦”字所能形容。

    “不要停,不能停!动起来,给我动起来!”

    军官们试图鼓舞部下的士气,起初威武雄壮,渐渐变得沙哑无力;寒风肆虐,人们的嘴唇布满裂口,鲜血来不及溢出便在极低的温度中凝固,变成紫黑色。到后来,人们的脑子里渐渐空白,盲目地、本能地抬腿,迈步,拽动肩上的绳索。

    偶尔人踩到深坑,短促惊叫唤醒周围的人,虽然引来一番忙碌与混乱,但却将死气沉沉的气息驱散一部分,若能成功把人救出,兴许还能引发几声爆笑。相比之下,人们最怕听到爆炸的声音那是星盗撤走时胡乱留下的地雷被引爆,每一次都会卷走生命。

    缺衣少食少药,极度严寒还要拼命工作,自修堤到现在不过一个来月,九万多将士在几乎没经历战斗情况下减员三分之一,损失已近三万!余下的人也都疲弱难复,很多在死亡线上挣扎。

    想着这些,雷鸣不忍再看下去,把视线转向别处。

    指挥部不远处,一面可供落足的斜坡,几团篝火跳跃着红芒,十几口大锅冒着热气,温暖的气息如磁铁般吸引着周围人的目光。轮换下来的士兵围在周围,一个个脸色发青,眼神僵硬,表情万年玄冰般难以融化。

    “老魏,老魏”

    黄君安一瘸一拐地走到火堆般,招呼着将提在手里的一串“东西”扔过去,随即如散了架一样瘫倒在地上。

    “回来了?回来就好。”

    听到召唤,老魏迈步走过来,捡起地上的那串东西战士们在泥水中发现不少搁浅的鱼虾,可以拿来充饥。

    “来来来,过来一点,赶紧暖和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