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不会站在这里。”路明非看着自己的脚尖沉默片刻,抬起头来,微笑着回答。

    “因为她肯定无法把你处决,对么?她其实是个心很软的人,她的所有犹豫不决,都是因为心太软了。”

    路明非点点头,“如果我真的该死,我希望我死在她看不到的地方。”

    “那我呢?你明知道我陪你来这里有我的目的,可还是放心让我陪你去最终的地方?”

    路明非点点头,“放心。虽然我也不太知道原因,可是我相信你。”

    零也点点头,“你可以相信我,把我看作伙伴。”

    “伙伴?”路明非问,因为零特别用重音强调了这个词。

    “就是可以把后背交给他的人,相互之间不会放弃,也不会出卖彼此。”零忽然停下脚步,隔着落叶的长街,眺望街对面的一块空地,“为了共同的利益,可以一直走到最后的那种人。”

    “为了共同的利益,”路明非低声说,“利益不一样了,不就分道扬镳了么?”

    他不知道零为何强调这个词,听起来并不给力,远不如“朋友”和“兄弟”。

    “没关系,”零淡淡地说,“只要努力就好了,努力变成对伙伴有用的人,就不会被丢下。”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平静,却又气势昂扬,远眺的眼睛中熠熠生辉,感觉是青春片中的女主角在眺望朝阳,坚定地说出“年轻时向着朝阳奔跑总不会错”这种莫名热血却又唬烂的台词。

    路明非真好奇零的世界观人生观到底是谁教她的,她行事风格那么地凌厉,有着跟外观完全不相称的成熟感,却陡然说出这么中二的话来,活像很多年前的路明非,觉得自己活在漫画里,对世界充满着“壮志”和“悲愿”。

    现在他长大了,不再信这一套了,可忽然有人说出了他十四岁那年会说的话,莫名其妙地有点怀念。

    路明非忽然抓起貂毛帽子,使劲地摩挲着零的头顶。他是带点恶作剧的心理,意思是你这小模样还说什么大话呢?

    可出乎他的意料,女王殿下对于这个“僭越”的动作完全没反应,她还是静静地看着街对面,任凭路明非摸自己的脑袋。好像这件事很正常,她是你的猫,你养了很多年。

    白金色长发的触感好得出奇,像是水洗过的丝绸,还带着微微的温暖,就是那种“撸猫不想停”的感觉。可路明非摸了两把实在尴尬了,只好重新把帽子给她戴戴好。

    “这条街对面,原来是科学院图书馆,我在那里也住过。”零冲着街对面的空地努努嘴。

    看起来摸头杀这个动作并未困扰她,根本没有“心中微微泛开涟漪”这回事,她只是自顾自地讲自己在意的事。

    路明非疑惑地看向街对面,那片空地上落满了树叶,周围围着铁丝,铁丝上挂着俄语牌子,不知道是“此地出售”还是“私人土地禁止入内”。那块牌子也很旧了,想来很久都没有人管过这块地。

    再远处倒还有几幢苏联时代的老建筑,都黑着灯,看不太清楚。

    “我们过去看看?”路明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