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戎对着他那双新买的鞋赞不绝口,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走两步便恨不得要高抬腿支起来擦擦灰,再满脸柔情蜜意地对着鞋面轻轻吹口气,看得潭少爷咬牙切齿,忍不住损他两句:“你晚上是不是还要抱着这鞋睡觉?”

    邱戎欣喜道“不愧是潭小友,太懂我了!”

    潭肆深吸一口气,不再去看丢人现眼的邱戎,转而去问易然:“扇子呢?”

    易然从袖口里摸出那把破破烂烂的扇子:“喏,还没来得及修好。”

    潭肆神情复杂:“你还打算修好?”

    易然脸上笑眯眯的:“少爷又打算再买一个?”

    “都破成这样了。”潭肆艰难地皱了皱眉,“不然呢?”

    易然指尖夹着扇子,在少爷面前灵巧地转了个花,见他嫌弃那破扇子嫌弃得直往后躲,就也不捉弄他:“那便等我修好再拿出来看,先忘了这事吧。”

    邱戎从他身后钻出来,一惊一乍喊道:“这位兄台也是个手艺人,不知怎么称呼?”

    易然对邱戎这人其实没什么看法,最多算是个路上遇见的意外,也就自如答了姓名,就随他咋咋呼呼跟在身边一路问去,从“家住何地”问到“如何修理竹骨纸糊的折扇”,易然都一一笑着作答了,不过多半回的是“不知道”或者“可惜我学艺不精”。邱戎前后蹦跶,在两人中间说个不停,但被易然四两拨千斤慢吞吞打发了一路,也终究慢慢消停下来。

    三人走了近半个时辰,终于在一处不起眼的小棚子停下来,邱戎率先打量一番四周,看着来往都是赶路的马车,草棚后面的马圈时不时传来几声响鼻,而后茅塞顿开道:“怎么走到个民驿来?”

    潭肆耗尽了最后一点耐心解释道:“黑市在城的最东侧,你要是想爬过去我也不拦着。”

    很快走上来一个有眼力见的小马倌,他赔笑招呼道:“几位要去哪儿啊?是坐轿子、牛车、马车还是要分别骑马?”

    拿主意交钱的是潭肆,其余两人都看向他,马倌自然也看出来这人是主心骨,他凑近了点,接着热情讲解道:“轿子最慢,一般脚程近的,或是小姐太太门出门走动喜欢租来用,几位人多,又都是老爷,想必看不上牛车,可去挑辆好的铺软垫的马车,或者愿意分头骑马也不错的。”

    潭肆傲慢地点了点头,似乎还在思考什么,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问道:“马车能坐狗吗?”

    马倌愣了一下,接着啼笑皆非摇摇头:“这不能的,老爷别开玩笑了。”

    在两人不解的目光注视下,潭肆回头用下巴指了指邱戎:“听见了么,消停点,不然你就得跟在车后面跑了。”

    邱戎:“?”

    易然唇角弯弯,劝道:“他就这样,邱兄莫往心里去。”

    邱戎看起来有些伤怀,他抬头看着天眨了眨眼,怅然道:“潭小友变了,他以前都是直接拿剑要抽我脸的。”

    易然:“?”感情好,还怪人家手下留情了呗。

    出乎他意料的是,潭肆最后选了辆看起来颇不起眼的马车,和他们此行的目的看起来倒是非常般配,直到易然打头阵,拉开车门先坐了进去,才发现里头这一番“别有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