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代家的大宅内,田代七织和青黛都穿着一身十分传统的素色和服,跪坐在一个阴暗的隔间之中,等待着田代七织的高曾祖父的召见。

    “真没想到,你居然也会有失手的时候。”因为房间内只有她们两个人,田代七织忍不住看了一眼这个自己名义上的表姐,不由得出言嘲讽。

    然而青黛却不为所动,只是看了一眼田代七织,微微摇了摇头,不在意的说道“成败与否并不是靠我一厢情愿就能够达成的,那位陈羽教授不配合,可不是单靠我的努力就能够达成目标的。”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对这次的事情不怎么上心?”田代七织听着青黛的话,脸上不由得浮现出冷笑。

    “我是否上心不是你能够看得出来或者有资格做出评价的。”青黛并没有看向田代七织,依旧以最完美的传统礼仪的姿势端坐着,脸上也同样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她的话语却还是从双唇之间蹦了出来“反倒是你,在那位陈教授身边这么久,一点成果都没有,是不是你才是不把家族交代的任务放在心上,办事懈怠的那一个呢?”

    “你!”听到青黛这么说,田代七织脸上的表情登时一变,似乎有些怒气冲冲,却又强忍怒火道“你还是想想待会怎么和高曾祖父解释吧!我的好、表、姐!”

    对于表姐这个称呼,田代七织几乎是一字一顿,似乎是在刻意强调着这个称呼一样。

    只是听到田代七织这么叫自己,青黛脸上却依旧不为所动,只是语气十分平淡的说道“向爷爷解释?我为何要向爷爷解释?对于爷爷来说,我们这些晚辈做什么都是在他的预料之中的,这个家里又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失败了不用解释,成功了不需要解释,解释只是无能者开脱自己的借口而已。”

    被青黛的一番话怼的哑口无言的田代七织鼻翼鼓了鼓,似乎很生气的样子,但是却又很快冷静下来,不再开口,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坐姿,静待着自己高曾祖父的召唤。

    或许就像是青黛所说的那样,什么事情都瞒不过那位已经两百多岁高龄的田代家上代家主,在两人停止争吵之后没有几分钟,她们便听到了传唤的声音。

    两人一起站起身,迈着古典的小碎步走出隔间,来到一间茶室,十分恭敬的跪了下来,向茶室内正在点茶的苍老身影行着礼。

    老者明显已经很老了,皮肤上满是皱纹和褐色的老人斑,头发更是稀疏,但却没有梳成发髻,只是披散在脑后,加上老人光秃秃的头顶,反而看上去更显稀疏了。

    一件绣着田代家家纹的和服套在老人枯槁的身体上,就好像一具骷髅身上披着衣服一样,干瘪的肢体根本支撑不起衣服的形制,完全垮塌的样子简直让人觉得老者是不是已经死了很久,尸体都已经腐朽了。

    但无论是青黛还是田代七织,都不会这么觉得。因为她们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个看上去比死只多一口气的老者究竟有多么可怕。

    “事情进行的如何了?”老者开口向两人询问着,一口江户时代的江户口音听上去虽然与现代的日语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其中陈腐的味道却令人仿佛嗅到了尸臭。

    老者的声音如同两片摩擦的粗糙木头一样难听,而阴暗的茶室、古式的语调、身上颜色阴沉的衣服以及陈旧的礼仪,无一不在让田代七织深切的感受到这里简直就像是一口棺材,半点也无茶道的宁静淡雅,有的只有腐朽与沉闷。

    但是老者既然已经开口询问,她和青黛自然不敢怠慢,按照长幼顺序青黛率先开口道“回禀爷爷,那位陈羽教授实在是油盐不进,我尝试了数次,还是不能破坏他和他女朋友之间的感情,办事不利,请爷爷责罚。”

    说完,青黛便双手放在膝前,整个跪伏在了地上,额头紧贴着双手,摆出了一副任由老者责罚的样子。

    听到青黛主动认错,田代七织的眼神不由得掠过一丝惊讶,但她深知在老者面前绝不能有任何不符合礼仪的地方,即便内心有着怎样的惊讶,她都只能克制着自己,等待着老者的发话。只是她心里却忍不住期盼,老者能够狠狠的责罚青黛。

    然而让她失望了,老者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摆了摆手,示意青黛起身之后才说道“只不过是一个不识抬举的小子,黛儿你看不上也正常,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不识抬举的小子,果然野路子就是野路子,机会摆在眼前都抓不住。”

    老者的发话让青黛似乎松了一口气,向老者感谢了一番这才抬起头来,重新坐好。

    眼见青黛过关,田代七织不由得浑身一紧,青黛是老者最疼爱的晚辈,她就算真的犯什么错老者也不会责罚她,但自己可没有这样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