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珽敛眉起身,一把握住了她的袖口:“你这样出去,明日燕京城里会怎么传?”

    沈陶陶被他握住袖沿,被迫停下了步子,但是仍旧是捂着脸不肯回头看他,似乎窘迫得连话都说不来。

    宋珽轻叹一声,取下自己的玉簪,为沈陶陶将散下长发束起,绾成一个简单的发髻。

    这一绾,他才发觉,沈陶陶就连那小巧圆润的耳垂都已经红透了,似一枚深秋里熟透了的瓜果,引人采撷。

    宋珽微微一窒,侧过脸去,淡声道:“我令钟义去备一辆没有辅国公府徽记的马车,送你回宫。”

    沈陶陶仍旧捂着脸不说话,只是在原地站了良久,才小小地,微微地点了点头。

    辰时未至,一辆马车便于昨日前来吊唁的马车们一道驶离了辅国公府,直至宫门前方才停下。

    沈陶陶回到女官寓所的时候,江菱刚换好了女官服饰,正准备去尚籍司当值,见她进来了,便停住了步子,下意识地招呼道:“陶陶,昨日你让摊主捏的大黄,今日一早我帮你拿来了,就放在桌上。”

    沈陶陶像是听见了,又像是没听见,魂不守舍地一点头,进了内室慢慢洗漱着。

    江菱看她这幅样子,心中顿时泛起几分好奇,忍不住凑上前去压低了嗓音道:“昨日……你在辅国公府过夜了?”

    沈陶陶一听,耳背全红了,赶紧放下东西上了榻,拉过被子盖过头顶,将自己整个人都遮住,紧闭着眼睛只当做没听见。

    江菱见状,也是心知肚明了。想了一想,便在她的榻边坐下,心中总感觉像是自家的白菜被猪拱了一样不是滋味,但最终还是担忧占了上分,放低了嗓音道:“陶陶,你今日从辅国公府里出来,没被人看见吧?”

    沈陶陶在被子里独自闷了一阵,终于还是应道:“没,我是坐马车回宫的。”

    江菱这才放下心来,托腮道:“那我三年后,就能喝到你的喜酒了。”

    沈陶陶一听,赶紧将手里的被子放下,对江菱道:“谁要嫁给他了?你别乱想——”

    江菱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便笑着揽了她的肩膀道:“和我有什么好保密的?我还能给你出去乱说不成?”

    她看了看沈陶陶通红的脸色,忍不住感叹道:“我又不是什么老古董,你要真是喜欢人家了,我也会不拦你。”江菱砸了咂嘴,认真分析道:“宋珽这人吧,出身世家,长得也算不错,对你也还不赖。记得上回李贵妃那事,我满宫找不着你,最后还是宋珽冒着大雨一座宫室一座宫室地寻你,把你从李贵妃那带了出来。”

    她笑着揶揄道:“我都不拦着你了,就问你讨杯喜酒,你还不肯,不带这么小气的啊?”

    沈陶陶的面色愈发的红了,刚想开口辩解。

    但江菱一扫外头的天色,瞬间便从榻边站起,也顾不上看沈陶陶,只匆匆忙忙地往外头赶:“光顾着说话,都这什么时辰了。倒时候去晚了,尚藉女官又要罚我洗砚台。我先走了啊——”

    她的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了门口。沈陶陶支起了大半个身子,看见她连人影都跑没了,只能又抱着被子坐回了榻上。

    江菱的话似乎还犹在耳畔——‘宋珽这人吧,出身世家,长得也算不错,对你也还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