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娉婷盯着柳惜惜冷笑道:“若是连你自己都认了命,老天爷都不想帮你。”

    柳惜惜听出这话里的玄机,眼眸闪了闪。

    但她不敢妄自揣度,只看着孟娉婷目光坚定地说:“但我信孟都知。”

    信?

    孟娉婷愕然,只觉得心尖上有什么东西颤了颤。

    与此同时,又有一个姑娘上前,掏出自己的身契递上,“我也信孟都知,我留下。”

    “我也留下。”

    “我们都留下。”

    所有的姑娘全部掏出自己的身契递向孟娉婷,皆是目光坚定。

    孟娉婷垂眸,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一排身契。

    身为娼妓,没有什么比身契更重要的东西了,说命根子都不为过,但她们却愿意将命根子交给她。

    前世,她虽是商门之女,却是被众星捧月长大的,后逢灭门,她被沈齐佑所救,送到这武陵春苑来,她所走的每一步都是算计好的,直到最后死于沈齐佑的算计。

    她的前生,有的只有利益、仇恨、算计,却独独没有……信任。

    “身契你们自己拿着。”

    姑娘们一惊,忙呼:“孟都知!”

    “人留下即可。”

    姑娘们不明所以,彼此面面相觑了一眼。

    孟娉婷道:“从此以后,我将接手武陵春苑,诸位姐妹们的侍寝、侍宴、买断、初夜、落籍之资可抽三成自留,若以后另谋得出路,只需将这三成存资还于武陵春苑即可离开。”

    平康坊妓家不同于教坊司里的娼妓由官府蓄养着,而需要自谋生路,所以妓家们大肆培养手下姑娘们的才艺,靠着歌舞侍宴娱人为生。其酬劳的主要来源便是靠着姑娘家们的侍宴与侍寝、雏妓的梳弄、狎客买断、娼妓落籍等酬金。

    各家老鸨手里捏住娼妓们的身契,逼她们出去卖笑接客,恨不得将其剥削压榨干,所得酬金皆归自己所有,绝不会允许娼妓们私藏半分,生怕她们翅膀硬了,哪日跟着人跑了。

    哪怕姑娘们去坊里的保唐寺听个经都要向老鸨交纳一缗才放人出去,还要成群结队,由护院陪同着去,遑论平日。

    如今,孟娉婷不仅不压身契,还允姑娘们将所得收益抽取三成自留,哪怕以后离开也不用交纳巨额的赎身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