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晓文在院中听到门铃响,她就知道天这么早,一定是杨依林又来送信了。她心里就说:怎么回事啊?他都没有品品我回信里的真正含意?我那回信就是个起缓冲作用的推辞,他怎么又来了?

    杨依林给郑晓文送信,他感觉就是很自然的事,他到郑家看见郑妈妈,打着招呼说着话,就把信递到郑妈妈手里了。

    郑妈妈看见杨依林,也总是对付不出来什么话,随手就把信接住了,还总是笑吟吟地应酬着:“好,好,我这就托人把信给妮妮送去。”

    郑晓文看到妈妈给她递过来的,杨依林送来的的第四封信,她拿着信皱着眉自语着:“不让来信,不让来信,这又来了,烦不烦呢!烦!烦!”

    郑妈妈看看女儿,不解其意,摇摇头没有说话,就出了西厢房的门。

    郑晓文拆开今天一早杨依林送来的这第四封信,她见上面写的还是一句英文:你爱我吗?

    郑晓文从刚拿到这封信时候,一直到现在拆信,她心里还烦着,烦杨依林不该再给她来信!

    这会儿,她看到杨依林写的这一句问话,这句话无论是英文字,还是中文字,一入她的眼,那字义就已经触到了她心底里的那个,不成熟的爱的情体了。她眼里的泪水,想忍都无法忍住,哗地一下就涌了出来!

    此刻,郑晓文深藏在心底里的爱恋,还搅和着她对年龄差上的怨恨、还有她的不屈从之气,一齐不停地直向外涌!

    郑晓文刚才心里的那个烦,她哪还管得了啊?早就跑到九霄云外了!

    这会儿,她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她面前又没有诉说对象,她的那个爱恋、她的那个怨恨、她的那个不想屈从之意、之气,全变成了眼泪,在她心中向外涌着、在她眼里向外涌着、在她脸上倾泻而下,刷地就形成了飞流泪瀑……

    平素看郑晓文善感并不多愁,她也真的是个善感不多愁的女孩子,可她在这个自身的私事、自身的终身大事上这么不随心、这么不顺意,杨依林的言行在无形之中,还一直给她施加着压力,压得她实在是无法不多愁,实在是无法轻松了啊!

    郑晓文的心事太重,这心事又积压得太久,即使她的飞流泪瀑汇成大海,这一时间也倾不尽她心中的憋闷。她怕妈妈听到,她不能大声哭喊,她就一直压抑着,一直在哽咽。

    凭着这一时的眼泪和哽咽,哪能舒展开叠压在郑晓文心底,叠压了七个月,就像是积挤了一万年的情感皱褶?况且此刻她哭也不能大声哭,喊也不能大大声喊,她憋闷啊!

    郑晓文实在是忍不住了,她才自语起来:“郑晓文,你自欺欺人这么长时间,今天你就大胆地认账吧!这笔这纸就在你眼前,往信纸上写,你就写上你爱他!”

    郑晓文立时就感觉这话不对:“不不,不能写,可真的是不能写啊!”

    这哭也不能哭,信上也不能写,心里憋闷成这样,这可怎么办啊?!

    郑晓文心里一急,起身到外屋拿了吉他,她想用歌声来倾诉、来宣泄心中积郁和眼下的烦忧。

    郑晓文在不觉之中,她弹着吉他,想着杨依林来信里的那些话,自编着唱词儿。她弹着、编着、唱着。她已经编成了、唱成了戏词儿,她一点点都没有感觉到,还是一直弹着她的,编着她的,唱着她的戏歌:

    ·他连连给我送书信,搅得我这心中乱纷纷。

    他字字重啊重千斤,他寥寥几字压人的心。

    我眼前摆着他的信,见字迹犹如见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