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睁开眼睛,盯着眼前的少年,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递给少年。少年接过物件,原来是由翠绿色的竹子制成的笛子,上面拴着一根由两条丝绦交缠而成的红绳,仔细一看,竹笛上有孔却不通,两根红绳一明一暗,说不出的古怪。

    老者:“这是我在山门外捡到你时,握在你手中的。”

    少年没来由地想哭,双膝跪地:“师父......”

    “好了,然儿,男大当立,为师给你准备了些盘缠和衣物,带上它们,走吧。”老者眼眶中的泪花一闪而逝。

    少年擦干泪水,认真地磕了三个头,起身拿起脚边的小布包,把竹笛小心地塞到布包里,不舍地看着这处院落。尽管它不起眼,却是包容了少年的整个记忆。少年努力把院落里的一丝一毫印在脑中,焦点最后聚集在老者身上。这个如师如父的老者,是少年唯一的亲人,现如今,最后的亲人,也要离别。少年内心翻腾。

    老者背过身:“为师这十几年,纵观天地,参禅悟道,终于悟出四句话,现在送给你。你要记好。”

    少年悲伤的心终于燃起一股希望,看来师父要传授给他武功绝学了。少年凝神细听。

    顿了顿,老者用极慢的声音说道:“人要勤,嘴要甜,路要慢慢地走,钱要省着点花。你只要记住这四句,走遍天下都不怕。”

    少年想死的心都有,说好的武功绝学呢?算了,一起生活这么些年,也没见过师父展露武艺,不过是一个普通老头罢了。

    “我记住了,师父,我走了。”少年向院门走去。

    “然儿,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说给为师的吗?”老者强忍住没让声音颤抖。

    少年停下来,回过头说:“胡子该绞一绞了,还有,保重身体。”少年定下心神,坚定地走出山门,最后一次回头,看着牌匾上刻着的“无界门”三个金灿灿的大字,心里说道,再见了,一切。

    老者一动不动地看着少年渐渐离去的背影,当身影彻底消失在远方时,从他身后闪出来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嘶哑的声音从他口中崩出:“族长,江湖的水这么浑,就这么放他下去好吗?三大势力都在找他,武力为零根本就是自投罗网。”

    老者缕着胡须说道:“山下是江湖,难道山上不是江湖?他们不会把眼光投到一无是处的人身上,没有武力反而是他最好的保护伞,可我担心,他体内的力量过早觉醒,江湖怕是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中年人:“我需要做什么?”

    老者:“大雨滂沱,云开初霁。笋要破土,天奈他何?江湖这么乱,索性把水搅得更浑,多享受的这十三年平静时光,是时候让他们一并偿还了。通知各处的礁石,该浮出水面了。这件事你亲自去办,记住,要慢慢地,一个接一个的,浮出来。如果同时浮出来,造成的伤害就没那么大了。”

    “遵命,族长。”中年人有些迟疑。

    “有什么问题就问。”老者闭着眼缕着长须说道。

    “是,族长,那少主的安全......?”中年人还是有些担心。

    “这个你不用管了,我自有安排。”老者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这会业城,处四方之中央,老城主速来以德治城,人民安居乐业不习刀兵,三大势力均不染指,而五脉山自古是法外之地,可是地震之时,余波必然危及到此处,我不日也要南下,你将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上南方找我吧。”老者最后交代到。

    “是。”中年人无声无息地隐入黑暗之中,院落重归宁静,像一切都不曾发生。

    老者缓步走到后院,从简易的鸟笼中取出唯一的一只白鸽,往它脚上绑住一个小竹筒,然后用力地向天空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