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澜头也不回地走进卧室,坐在床上,嘟着嘴生着闷气,不搭理陆子昂。

    陆子昂磨蹭着坐到床边,贴着曲澜说道:“小时候幼儿园放假的时候,我住在乡下的奶奶家,那时候我长得小,又是城里人,老被四邻八舍同龄的小伙伴们嘲笑,他们都不爱跟我玩,每次大伙一起玩得风生水起,我就远远地站在一旁看着。

    我记得有一年夏天,大家一块去池塘玩,因为我不会游泳,就坐在岸上看他们在水里扑腾。

    然后天空飞过好大一群鸟,我正专心致志地抬头看鸟呢,突然感觉有个人从后面推了我一下,我没坐稳,向前一扑,滚到池塘里了。

    我下去的一瞬间,才发现池塘里除了我谁都没有,他们都站在岸上看我笑话呢。

    我现在想起来还能清晰地记得那个感觉,窒息到翻白眼的感觉,我以为我要死了,不停地喊救命,但他们除了站在岸上笑,什么都不做。”

    曲澜神色紧张了起来。“那后来呢?”

    “当然是活下来了啊,不然坐你面前的是谁?鬼~魂~吗?”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不然呢,我这不生龙活虎的吗?虽然现在看到池塘小腿肚转筋,心里还有点打怵。”

    小小的人,挣扎在生死边缘,孤立无援。曲澜观看着想象的画面,泛起一阵心酸。

    “他们救你了?”

    “没,我自己爬上去的,等我喘活过来的时候,他们早跑了。我躺在草地上,两世为人,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一口一口呼吸着的空气是多么的重要,它就是活着。”

    多少人性的恶,躲藏在稚嫩的躯体里,借着不成熟之名,在洞穴里静静地蛰伏着,悄悄等待着猎物的到来,然后猝不及防地咬人一口,残留着鲜血的獠牙滴滴答答,童真的面具下隐藏着的,是一副被亲情蒙蔽了双眼的狠毒。

    “谁推的你?”

    “不知道。”

    “你没告诉你爸妈?”

    “说了又怎样?找到罪魁祸首又怎样?他们人多又抱团,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为了报复我下更黑的手,再来一次能不能幸运地死里逃生就没有准了。”

    “你就这么忍了?”

    愤怒像一条盘曲而上的蛇,吐着腥臭的信子,将曲澜越缠越紧。

    “你说奇怪不奇怪,从那之后,他们对我的态度完全变了,玩什么都带上我一个,有好东西吃也会给我分享。”

    “哼,怕你告状吧,这可是蓄意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