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都是后来我才从苏廷生口里得知的。

    毕业前的两个月,大概是我这辈子度过的最舒心的两个月。

    从小缺失的父爱母爱,满满当当地挤满了每一天。留存在家里一直没翻动的书,密密麻麻地塞进了空闲的时间里。

    我似乎接受了所有既定的事实。

    毕业如期而至,婚礼圆满礼成。

    新装修好的房子放了三个月的味,父母才将我送了过去。打开门的一刹那,我才发现父母背着我,真的煞废了苦心,一手操办了所有琐事,只为给我一个安心待产的环境。

    我突然觉得,一直以来,我都错怪了他们。

    他们并不是不关心我,而是给我极大的选择自由;他们并不是不想陪我,而是生命中本就有很多重要的事情,没法做到面面俱到。

    不知是为人母的身份让我与他们产生了共情,还是这些天关怀备至忙前忙后的弥补让我宽宥了年幼时他们的空缺。

    独自住在新房,每天晒着太阳看着书,和肚子里的孩子对对话,慢条斯理地做饭做菜,晚上听苏廷生唠唠新单位发生的事情,躺在沙发上看一部老电影,睡就睡了。

    这种平和静谧的日子颇有点天荒地老的感觉,直到苏廷生的父母闯入我的生活。

    分娩很顺利,苏以桐很健康。

    但诸神不会让你这么圆满,因为如果诸事皆顺,那还需要神灵的庇佑干什么?

    观念与生活习惯天差地别,分歧矛盾在所难免。

    这些我都能忍受,唯独受不了是那种粘乎乎的眼神,像蛛丝一样恨不得将你里三层外三层地缠绕,空间就那么大,我走到哪都能感觉到背后如影随形的探究目光。

    还有声音,穿墙而入,织就成密不透风的网,强行挤压着我最后的清净。

    隐私?如果你只是一具为哺育而生的机器,那你还妄想什么隐私?

    观点?你那未经世事的观点能抵过巨额的年龄抢占的高地?

    我一向不喜与人争辩,因为我觉得辩论并不会说服对方,而是让双方更加坚守自我的论点。

    她们的论据是你无法辩驳的岁月与经验,对了趾高气扬,错了就闭口不提。

    面对不讲道理不论事实单靠身份压你一头的对手,你说什么她都只会说你是狡辩。

    后来,我终于找到了一处躲避的清净地点,闲言碎语不会少,但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