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在火堆里打了个滚吗?”红发海贼团的船医看着被贝克曼抱进医疗室的女孩子砸了咂舌。贝克曼小心地把她放在床上,瞥了船医一眼,“别说废话了,快给她看看。”

    船医把凉子身上裹着的斗篷拿开,目光上下扫了一遍,“得先把她身上的衣服脱掉——你看我干嘛?她身上那么多烧伤,衣服都快和皮肤长一起了,必须得赶紧脱掉。”

    “……那就快点弄。”

    “副船长,你知道吗,你现在的眼神就像在说‘等你弄好了就杀掉你’——你自己弄吧,我把药给你配好。哦对了,你得先把你那一身尘土洗一洗,不然容易把她弄感染。”

    医疗室里就带着一个小浴室,贝克曼进去快速地冲洗了一下,换了身衣服走出来。船医把配好的一瓶药水、镊子、剪刀和棉花放在托盘上递给他,“打一盆水,先把她的创面清洗干净,衣服黏上了就剪开,然后再涂药水——我会在旁边等着,情况不对就叫我。安心,我会背对你们的。”他笑着对副船长挑了挑眉。

    “谢了。”贝克曼面无表情地道了谢,把托盘在凉子床侧的柜子上放下,又去浴室打了盆水,拿着毛巾出来时,船医果然道貌岸然地背对着他们坐在了物品桌前,假模假样地翻着一本书。

    贝克曼仔细看了看,凉子身上大大小小的烧伤虽多,但基本都不严重,唯有脚腕上一块翻出了血红的肉,看着可怖些。他稍微松了口气。原本湿透的衣衫干了以后,几处布料紧紧贴在了她的伤口上,贝克曼先小心地用消过毒的剪刀把这些部分的边缘剪下来,然后慢慢把她沾满了尘土的衣物脱下。

    凉子仍昏睡着,安静地躺在他的臂弯中。贝克曼尽量把动作放柔,轻轻地把那些卯着劲往皮肉里钻的布料撕下——“唔!”凉子忽然皱着眉头动了下,金色的长睫毛唰地掀开,一道锐利的视线从那双蔚蓝色的眼睛里射出,宛若一只冬眠的野兽被过路的旅人惊醒,锋利的獠牙露出,正待择人而噬。

    她的目光飘忽着落到眼前,顺着结实的肌肉纹理往上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凉子吐出一口气,眼神又软软地耷拉到地上,“是你啊——”魂源力的使用对身体负担太大,她浑身酸痛得厉害,连手指尖都懒得动,确认没有危险,她眨巴两下眼,又想昏昏沉沉地睡去。

    “我要把你伤口上的布料弄下来,然后给你上药,有点痛,你忍着点。”贝克曼低沉的声音从他的胸腔模模糊糊传到凉子耳朵里,她勉强眨了几次眼,用困倦的眼神扫过身上,朦朦胧胧地说道:“嗯?哦,我知道——你直接弄就好,快一点,你越慢我越疼。”

    “咳咳——”凉子感觉几声装腔作势的咳嗽裹在雾里飘到她耳中,她的大脑处理不了这几声咳嗽里包含的讯息,只觉得有一团暧.昧的桃花色组合成一句她看不懂的秘密糊在眼前,然后是一声更模糊的“抱歉抱歉,我不打扰你们了。”

    这是在说什么?她努力想睁开眼,感到肩膀被一双粗粝的大手揽住,身侧贴着一具体温很高的躯体——她好像想起自己现在只穿了内.衣,不过无所谓,她清楚这是为了处理伤势,何况她身边的是贝克曼,她相信这个人不会趁人之危,更不会让别人趁人之危。

    “我要开始了——”他附在她耳边说,凉子不确定她有没有点点头,但身上有几处地方忽然刺痛了一下,然后是绵绵不绝海潮一样此起彼伏的余痛,她咬牙把痛呼吞进肚子里,终于顺从心意地昏了过去。

    凉子这一觉一直睡到黄昏。醒来已不在医疗室,而是一个陌生的房间。房间非常整洁干净,一张床,一个书桌,一排衣柜并书柜,这就是全部了。枕头边放着一身白色的裙子,凉子抖开看了看,是最简单的白色碎花吊带裙。

    她有点无言以对。[……这是什么小白花审美啊?穿着这个还能战斗吗?]

    [那你非得穿着它去战斗啊?]

    [也是,穿着这个去勾.引直男,应该一勾一个准吧——萨博会喜欢这个风格吗?]

    凉子正准备换上,看到吊带裙下面还放着一身内.衣裤,也是纯白色的。

    [……放过白色吧。]

    她换好衣服去把房门打开,果然看到贝克曼端着一杯水站在门口。她换到一半便听到门口的动静了,想来外面的人肯定也听到了里面的声音,才会等在门口。说来会这么安静地等着女士换衣服,凉子觉得贝克曼在细节处真的很不像个海贼。

    “感觉怎么样?”贝克曼把杯子递给她,凉子灌下一大口水,喟叹了一声:“已经完全复活了!”

    贝克曼上下看了看她,嘴上咬着的烟卷飘着薄薄的烟雾,濛濛的浅白色雾气轻轻柔软了他的眼神,他慢慢说:“还是让船医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