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陈县街市之上,商旅通行,人群熙熙攘攘,还是和往常一样繁盛。

    只是路途之中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之人,则是多了许多,这些人来自于那些小国,逃难来此,也有极少数交战地区的大极王朝百姓。

    大极王朝的子民,看向这些小国来的乡巴佬们,有自得之色,最近天朝大军传回的消息,都是如何如何势如破竹,所向无敌,小国如何如何望风奔逃,纳头叩拜。

    战争赢了,自得一番又如何!

    只是,此刻的刘陈县县衙,从人不断进出,面上多焦虑之色,不复最初的轻松模样,曾几何时,他们的面色还与外间的百姓一样。

    百姓们永远都是得知消息最晚的一批人,即便是得到了消息,也多为删减过后的消息,愚民之法罢了。

    而这些吏员僚属,是接近权力中枢的那批人,他们不是第一批得到消息的人,但却是消息传递的渠道,比起普通百姓而言,他们要知道地更多。

    而现在,这些小吏们面怀忧虑之色,原因无他,战争出现转折,准确地说,是前线大军已经陷入困境,甚至是死境之中。

    文从龙已经连派出三批信使回来通风报信,请求雍王调兵援助,书信之中的言辞,一封比一封紧急。

    整个刘陈县县衙,乱糟糟地,文从龙带领的五万兵马,是雍王这些年来培养出的,不说精锐,至少是嫡系,雍王不愿意也不可能放弃这些人马。

    但是连文从龙五万大军都陷在前线之上,谁人又能够担当大任,将前线人马带回来呢?

    是的,雍王已经没有拓土开疆的心思了,若是五万大军折在前线,到时候各家丧夫丧子,民怨沸腾,怎么可能会至此雍王。

    开战的弊端,便是如此,真要是到这个地步,雍王的前途算是全都毁了,所以,哪怕是再大的代价,也要救他们回来。

    询问谁人可为解忧,竟然无人敢承接下来,连个毛遂自荐的都没有,泼天的功劳背后,也是无边的凶险,这是真正会掉脑袋的差事,没有人愿意接手。

    最后,还是几个平日与吴毅交好的僚属,向雍王举荐了吴毅。

    才冷落多久,就不得已再次召回,雍王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够写信给吴毅,现在雍王手下之中,也唯有吴毅才有威望摄服一干人马,这等大事,雍王也是最为属意吴毅,其他人,雍王都不放心。

    在写给吴毅的书信之中,就雍王这个地位而言,已经极尽谦卑之语,说之前是如何如何听信小人之言,冷落吴毅,好像一篇罪己诏一样,现在诚心悔过,希望在国家危难之际,吴毅能够出山,扶危济难。

    人身没有矫揉造作,看过书信之后,当即领几个从人,驱马自城郊陈家别院返回县城之中。

    这个时候有意拖延,日后,便是真的事成有功,在雍王心中,自己也是不可重用之人,何必呢?

    一行快马加鞭,二十里的路程,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等到县衙之外,那些门吏侍卫看见吴毅,纷纷朝内中高呼道:“陈大人回来了,陈大人回来了!”

    吴毅占据的这身躯,唤作陈衍,所以自然是称为陈大人。

    这声音,好似久旱之人见到雨水一样喜悦,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因为前线作战不利,雍王变得有些喜怒无常,在衙门办事的上下人众,都有些提心吊胆起来,生怕惹祸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