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里,我和十姑坐在桌前,师兄和黑捕头一个双手抱胸一个负手而立,脸色一个比一个黑沉。胡小二正替我受伤的手臂上药,方才他向掌柜借了药箱子,又拍着胸脯道包扎伤口这等小事就放心地交给他好了。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草药的味道,幸好小臂上的几道口子并不深,在回来的路上血也微微凝固住了,胡小二包扎得极其娴熟,其手法竟一点儿都不比小师弟的差。这是第一次有除陌上山庄以外的男子这样待我,我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托着脸,看他尤为认真的眉眼,对他道:“胡小二,想不到你除了有一口好嘴,会酿虫二酒,会说方言,连这个也会?”

    胡小二抬头,未停下手上动作,“那是,技多不压身嘛!”

    我见他嘴角咧出两个梨涡,也不由得跟他笑起来。只是下一刻,我便痛苦地“嘶——”了一声。

    “怎么回事?”师兄原本背对着我们,一转身便凑近来,紧紧皱着眉头,“我说你行不行?不行的话我还是带小柒去……”

    “我行我行,怎么不行了?刚才是没注意碰到伤口了。”胡小二有些心虚,低下头来完成最后一步道,“包好了,此处不能碰水。伤口倒不深,就是可能会留下些疤痕,也亏得不是在脸上。”

    十姑趴下身,细细盯着我那条包成粽子的手臂看,“留疤也不怕的,女侠不是有养颜丹?”

    经她提醒我才想起这个事,我冲她摇头道:“不可不可,养颜丹还得大用。”

    师兄疑惑地看过来,眉头皱成了一道弯沟,我干笑了几声以示安慰,“那个,师兄不是你说的,人在江湖,哪有不挨刀的。你师妹我还没那么脆弱。”

    师兄的眼眉还未完松懈下来,我飞快地朝十姑看了一眼,她会意地直起身,接下话茬堵住他正欲开口的嘴,“风流谷,我也坐在这,你一个劲儿关心你师妹,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受伤?”

    师兄将她从头打量到尾,一挑眉梢道:“你不是好端端地坐这吗?又没缺胳膊少腿。”

    “如若你们再晚到一会,我就不是缺胳膊少腿的事了!”十姑瞪他一眼,又道,“对了,你,还有黑山哥哥,你们怎么会突然赶来?你们不是去风月楼了吗?”

    “是花荣月。”一直未开口的黑捕头负手转过来,“他说你们有难。”

    “花大侠?”我同十姑一齐道。

    师兄解释:“我们是去风月楼了,楼里人多眼杂,花大侠又乔装成侍酒郎不愿同我们言语。后来他突然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有难’二字,胡小二就猜是你们两个遇到危险了。”

    “他是如何得知我们有危险的?”我奇道,“他递那张纸条前可有异常,比如有没有见什么人?”

    “那到没有。”胡小二回忆道,“我也是当跑堂的,看得最清楚了,无非就是端过来递过去的,也没见他跟什么人打交道。就是今天风月楼里的人比先前多了些许,穿着谈吐都与这里的人不太相同。”

    我跟着他的话点头,“或许就是花大侠从中发现了什么,幸亏是这样,不然今日我们三个就危险了。”

    师兄问道:“你们两个从烟薰姑娘那里可有问出些什么?”

    我和十姑皆摇头,我道:“但也不是毫无收获的,眼下我能确定两件事。”

    其余四人静听我说下去。

    “第一,花大侠和烟薰姑娘知道幻境的存在,委身于风月楼绝非巧合。在我们看来风月楼就如同风月馆那般的虎狼之地,可在花氏夫妇眼里,相反它却是最安的地方。”